的本事。
發一筆小财趕緊回家的好夢算是破滅了,能繼續活下去,每天吃上一幹一稀,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豈止是嚴,簡直不講道理!”老江湖們估計也做過同樣的夢。
既然已經逼到了落草為寇的份上,誰不想多撈些錢财,多享受些口福呢?“即便被選入做銳士,還要看你訓練時勤快不勤快,為人夠不夠機靈,打仗時敢不敢玩命兒。
這三項無論差了哪一項,都會被涮下來,誰求情都不管用。
春天時“義”字寨去了兩千弟兄,不到一個月就被涮下來五百多。
義字寨杜老當家是咱們九當家的嶽父,氣得臉色鐵青,就是無法讓九當家再收下他們。
”
新喽啰們剛剛入夥,分不清巨鹿澤中亂七八糟的旗号。
什麼“山”字營、“火”字營、“錦”字營、“義”字營,還有什麼左一軍、左二軍、中一軍之類的。
但是卻從前輩們的介紹裡得到了兩條有用的信息。
第一條是,銳士不是人人都能當的,當上了也容易被淘汰。
第二條便是,負責訓練銳士的人可能是九當家,隻有他能決定銳士的去留。
至于自己能不能僥幸被九當家看中,還是甭癡心妄想了。
自從将馮孝慈從巨鹿澤門口趕走後,大當家張金稱好像一直在忙着穩固地盤,把襄國郡北部四縣經營得像鐵桶一塊,根本沒功夫主動出擊。
此外,每次打仗,也是銳士們一馬當先,普通喽啰隻能給人打打下手,扶扶雲梯,很難得到表現機會。
看都新同夥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頹喪,老江湖們也有些不忍心。
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說道:“愁什麼?當銳士有肉吃,大塊分金,但死得也快。
哪如随大流混日子,好歹平平安安!”
見對方隻是擡頭瞥了自己一眼,就繼續數粥裡的米粒兒。
老江湖笑了笑,非常體貼的提醒,“咱們隊的史隊正,好像跟九當家能說上話。
你要真有本事,就給史隊正露一手。
說不定他看你順眼了,會把你推薦給九當家!”
“真的?”新喽啰眼神迅速一亮,又迅速黯淡了下去,“若是認識九當家,史隊正自己怎麼不去當銳士,還用在這窩着!”
“你這個笨蛋!真是實心眼子!”老江湖氣得拍了新喽啰一巴掌,笑着點醒,“老史在咱們這兒,大小是個隊正。
若是當了銳士,就是個大頭兵。
除了錢多外,哪一點比現在舒坦!”
“那倒也是!”新喽啰胸口又燃起了幾分希望,低聲回應。
随後就被老江湖們當做使喚傭人,替對方洗碗、擦兵器、洗衣服。
但這些活也不是白幹,老江湖們被伺候舒服了,總會透漏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給新喽啰聽。
諸如史隊正曾經跟九當家一起在碼頭上扛過大包了,周校尉曾經在王副都尉麾下做過衙役了。
還有諸如九當家大婚之夜,新娘子突然被某個惡女人下毒。
随後惡女人又良心發現交出配方,自己卻服毒自殺了之類。
林林總總,令聞者或拍案驚歎,或瞪大眼睛,滿臉難以置信。
這些不是秘密的秘密,總是圍繞着九當家程名振為核心,有時連大當家張金稱的風頭都要被蓋過去。
但普通喽啰們卻注意不到這些,他們隻會注意到誰能帶領他們打勝仗,誰到來後讓巨鹿澤變得更有前途。
前途總是闖出來的,光守着老巢,早晚會坐吃山空。
時令過了九月九,新老喽啰們統一吃了頓巨鹿澤自産的大螃蟹,然後每人發了十斤米,一塊幹肉。
背着補給和兵器,在星光的照耀下悄悄地向西南方走去。
“去哪?”新喽啰們低聲向前輩詢問。
這一回,無所不知的老前輩們也紛紛搖頭,四下看了看,壓低了嗓子回應,“不該打聽的别打聽,沒有人拿你當啞巴。
大當家最忌諱這個,每次出征前都不會向底下透漏半點兒消息!”
“那,那史隊正知道不知道?”新喽啰們碰了一個釘子,卻難以抑制心中的好奇,也學着老前輩們的樣子四下看了看,發現沒人注意自己,壓低了聲音繼續刨根究底。
“夠嗆!他級别有點兒低!”老前輩向自家隊正所在方位看了看,輕輕搖頭。
“不過,肯定是場大仗。
你們數數周圍的旗子,能出動的弟兄全出動了,上次大當家跟馮孝慈拼命,都沒調動這麼多人!”
新喽啰們得到了指點,舉首四顧。
果然發現“風”、“山”、“陸”、“義”、“火”等巨鹿澤中見過的戰旗都出現了。
大當家張金稱穿着一身青黑色的荷葉甲,背披猩紅鬥篷。
頭上也是一定烏金抱耳盔,上有紅纓,側綴寶玉。
看上去威風八面,殺氣騰騰。
在大當家的身後,跟的是從各寨挑選出來,聚集成十個軍的銳士們。
每個人都挺胸拔肚,兩眼直視前方,對周圍投射過來的羨慕眼光不屑一顧。
雖然那些羨慕的眼光大多都沒落在他們身上,而是繞過紛亂的戰旗,繞過張金稱、郝老刀和盧方元,最後,全都彙聚于一點。
那裡挑着一面赤色的戰旗,中間龍飛鳳舞寫着一個大字,“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