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營劫了一個空,唯一的俘虜又自殺了。
這下,武陽郡的衆官吏們個個都傻了眼。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有人兀自不甘心接受事實,跺着腳在雪地上團團亂轉。
“張郡守可怎麼辦?張郡守可怎麼辦?”有人的眼光終于放長遠了一回,帶着哭腔嚷嚷。
王賊二毛已經不知道走了幾天?弄不好眼下黎陽城已經插上張字大旗了!這可怎麼辦?黎陽一失,右武侯軍心必亂。
右武侯若是戰敗,整個河北南部,可就由着張金稱橫行了!
“如果張郡守調民壯一道守城呢?”儲萬鈞急得快發瘋了,什麼假設都敢想。
“黎陽城那麼高,王賊隻有千把号部屬。
隻要張郡守能提前做些防備…….”
“張郡守做防備?”貴鄉縣丞魏德深看不慣同僚們那副如喪考妣般的嘴臉,聳着肩膀反問。
“咱們近在咫尺都沒發現王賊的動作。
張郡守離此地近二百裡,還能看得比咱們清楚?我若是王賊,肯定不會光明正大地攻城。
随便先派些人混進城中,半夜殺人放火……”
聞此言,儲萬鈞心中最後一絲希望也立即破滅,再顧不上保存斯文,指着魏德深的鼻子破口大罵,“你,你他奶奶的到底站哪一邊?黎陽城破了,你姓魏的能得到什麼好果子吃?!”
“我隻是陳述一個事實。
”魏德深再度聳肩,不屑與這些喪失理智的家夥争論。
側開頭,他将目光轉向行軍長史魏征,“玄成老弟,如今之計,你看我等該如何打算?”
魏征雖然以目光長遠著稱,卻畢竟不是武将,一時間也拿不出什麼高明注意。
隻得強行壓下心頭的慌亂,低聲跟大夥商量道,“張文琪麾下沒幾個人,黎陽倉怕是不保了。
于今之計,咱們隻能想辦法力保右武侯能全身而退。
隻要馮老将軍能活着撤下來,便可能收拾殘局,今後再找張賊算賬。
如果馮老将軍接到黎陽失守的消息而方寸大亂……”
“那咱們可倒了血黴了!”儲萬鈞急得鼻斜眼歪。
他的想法與魏征的謀劃稍微有些差異。
從管轄區域上劃分,黎陽城屬于馮孝慈和張文琪二人的責任範圍。
所以隻要馮孝慈活着,朝廷就不能随便拿他人頂缸。
可萬一馮孝慈聽聞黎陽受到攻擊的消息後沉不住氣,不小心被賊人給砍了。
出面頂罪的就得換成其他人。
屆時武陽郡守元寶藏難逃坐視不救之罪,武陽郡的這些文武幕僚恐怕也要跟着吃官司。
作為武将,魏德深遠比儲萬鈞等文官冷靜,但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話,卻句句都令人如墜冰窟,“這事恐怕瞞不住馮老将軍。
我若是張金稱,無論打下打不下黎陽,都會将消息散布出去,以亂右武侯的軍心。
并且,黎陽一旦失守,右武侯的糧草供應必然中斷。
屆時不用任何人告知,馮孝慈也能推算出他的後路被人切了!”
“你,……”儲萬鈞瞪着魏德深,怒火萬丈。
如不是忌諱着對方比自己武藝高明太多,簡直恨不得立刻将魏某人推進火堆中燒死。
魏德深本來就跟他不睦,冷冷回敬了一記白眼,低聲數落,“卑職又哪裡得罪儲主簿了?記得五日之前,卑職便曾經打算帶兵過河一探,是哪個死把着印信不肯撥給卑職糧草器械,才導緻今日之失?”
“姓魏的,你不要逼人太甚!”儲萬鈞徹底失去了理智,張牙舞爪便向前沖。
衆同僚怕他吃虧,趕緊将其死死抱住,“儲主簿,儲主簿息怒。
魏大人隻是随便說說,大夥都是同僚,一損俱損,他怎可能将罪責全推給你一個人?!”
“那可未必。
魏某人是個武夫,就喜歡實話實說!”魏德深絲毫不領情,撇着嘴冷笑。
儲萬鈞暴跳如雷,指着魏德深的鼻子,污言穢語滔滔不絕。
如果魏德深堅持舉報的話,他儲某人将成為頂缸的首選。
身邊這些同僚甭看現在說什麼一損俱損,屆時肯定背後裡人人踩上幾腳,以求将自身洗得幹淨。
衆郡兵們不知道幾位大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争執,聽到罵聲,一個個詫異地凝神張望。
實在沒面目跟着儲主簿一道丢人,行軍長史魏征趕緊走到他的面前,笑着開解道,“儲主簿稍安務躁,魏縣丞也少說兩句。
口出惡言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如今之計,我等隻能死馬當做活馬來醫……”
“怎麼醫?”儲萬鈞從魏征的話裡聽出了幾分希望,停止唾罵,喘着粗氣問道。
從本質上,他不是一個惡人。
隻是目光短淺了些,又與魏德深這等武夫合不來而已。
作為同僚,魏征也真不忍心看着大夥将儲萬鈞當做祭品送上供桌,設身處地的替對方想了想,低聲補充,“大夥無論怎麼推卸,責任恐怕都推不掉。
隻是誰承擔得多,誰承擔得少而已。
與其在這裡互相指責,不如趁着消息未明之時,想辦法亡羊補牢!”
“你倒是說啊,到底怎麼補?”衆同僚等得不耐煩,七嘴八舌地追問。
“這事得好好核計、核計,不能随意而為!”魏征掃了衆人一眼,将聲音提高了幾分強調,“大夥必須齊心協力才能做好此事,并且,恐怕要付出點兒代價來!”
“玄成若有良策,盡管直言。
該魏某做的,魏某決不含糊!”魏德深上前半步,主動表态。
“先前的幾句話,都是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