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們因此起了隔閡,笑着撩了幾把水,大聲建議,“除了分錢,還有事情比填肚子重要麼?吃過了麼,沒吃就到廚房自己點去。
那可是郡守大人的廚子,日後出了黎陽城,你想吃都吃不到。
”
“屬下等也吃過飯了!”袁守緒又抱了抱拳,低聲回禀。
“屬下來見兩位堂主,是有别的事情請示。
狗官張文琪被抓到了,市署衙門的司庫和黎陽倉的司倉,郡裡的馬快、捕頭、班頭也都被弟兄們搜了出來…….”
“殺掉,殺掉。
老子沒工夫審他們。
反正以貪贓枉法罪殺,任何一個都不冤枉!”不待袁守緒彙報完,王二毛很不耐煩地擺手。
“殺了,千萬别手軟。
咱們麾下弟兄少,照顧不過來這麼大一座府城。
早殺完早利索,免得他們的家人和死黨發現咱們的真正實力後,再勾結起來作亂!”對于大隋朝的官吏,張豬皮可沒對自家弟兄一樣客氣。
也贊同王二毛的意見,及早殺了以絕後患。
“那……”袁守緒低下頭,欲言又止。
王二毛最煩人跟自己拐彎抹角,抓起一把洗澡水潑了過去,“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放完了趕緊把門給我關好。
沒見我這裡還光着**呢麼?”
幾名校尉迅速躲開幾步,避免了熱水淋頭之厄。
然後才想起來替都尉大人關好房門,陪着笑臉解釋,“屬下們起初也是這麼想的。
但狗官張文琪不服,說臨死也要見主事者一面,否則就是咱們怕了他。
還有幾十個吃飽了沒事幹的餓殍跟着起哄,求咱們不要殺狗官,說他是個大大的好人!如果咱們執意要殺,他們願意替狗官殉葬!”
“好人,好人能家裡用紅漆洗澡捅,讓城外的百姓連木頭房子都住不起?”張豬皮将嘴一撇,冷笑着反駁。
“我看那幾個餓殍是被狗官糊弄了,給口粥喝就忘了自己姓啥。
去,将他們綁了,先抽一頓。
什麼時候知道錯了,什麼時候再放掉!”
“吆喝,還真有不怕死的!”王二毛也覺得很氣憤。
顧不得屋子裡的溫度低,赤條條地從浴桶裡爬出來,抓起條床簾胡亂擦了幾把,然後一邊穿衣服,一邊決定,“求情的那些傻蛋,就按張大哥的吩咐去做。
先捆起來打一頓,什麼時候打老實了什麼時候為止。
至于狗官麼?”他回過頭,用商量的口氣跟張豬皮探讨,“要不,咱們聽聽他到底要放些什麼狗屁。
否則傳出去,還真以為咱們怕了他,連一面都不敢見!”
張豬皮想了想,心裡也對膽大的汲郡太守湧起了幾分興趣,本着貓玩老鼠的原則,笑着附和,“也好,反正下午閑着也是閑着。
咱們兩個也學學大當家,在這府衙裡邊審審張文琪,狠狠刹刹他的威風。
”
王二毛聞言,立刻笑着接口,“那你來當官老爺,我當掌刑的衙役!”
張豬皮騰地一下從洗澡桶中站起來,擺着手推辭,“算了吧,我天生一個殺豬的模樣,還是你看着齊整些。
我來當班頭,你當狗官!”
将平素作威作福的官員拖到公堂上羞辱,是張家軍弟兄最喜歡幹的事,對其的熱衷程度甚至在銅錢和女人之上。
不待兩位堂主大人争論出誰當官老爺,誰當掌刑的班頭,先答應一聲,哄笑着着去準備。
大約一刻鐘之後,大堂上響起了催堂鼓,幾名吃飽喝足的親兵換了三班衙役的袍服,手持水火棍,齊唱堂威。
還有幾名手腳利落的喽啰推開府衙大門,敲打着銅鑼邀請百姓随意觀看。
街頭上的屍體還沒來得及清理,此刻哪個膽子大的敢出來看流寇們裝神弄鬼的勾當。
鑼鼓響了好一會兒,也沒招徕到看熱鬧的觀衆。
倒是剛才鬥膽給張文琪請命的那幾個流浪漢義氣,拼着挨更多鞭子,也要向新來的山大王陳情。
“讓他們都在門外跪着,看看他們保護的夠官是什麼德行!”王二毛氣得用力一拍驚堂木,大聲喝道。
還甭說,穿上郡守袍服的他看上去還真有幾分斯文模樣,連臉上剛剛長出的胡須都軟了很多,随手捋捋,立添三分文質彬彬。
“威&hellip.威&hellip威&hellip.,唔&hellip唔&hellip唔”臨時客串衙役的親兵們大聲呼喝。
堂威聲中,袁守緒帶領麾下喽啰将先前替張文琪請命的百姓推到大堂前,一個個按着頭壓跪在雪地上。
“把狗官的部下,從屬也都一并押過來,省得過後還有人紮刺!”王二毛又拍了下驚堂木,大聲命令。
底下的喽啰們聞言,立刻七手八腳地将黎陽城落網的大小官員都推了過來。
每人照着腿彎處踹了幾腳,強迫他們在大堂外跪成三排。
有些文職幕僚膽子小,立刻匍匐于地,哭喊着求饒。
有些胥吏自知今日不能幸免,則沖着堂上破口大罵,“給老子來個痛快的,别折騰人。
不然老子到了陰曹地府,也會回來找你們算賬!”
一片哭喊唾罵聲中,某個默不作聲的文官則顯得分外醒目。
看年紀,他已經有四十上下,但皮膚一直保養得很好,即便臉上帶着淤青,依舊透出幾分飄逸出塵的味道。
“把那個穿錦袍的先帶上來!”王二毛眼神好,知道默不作聲者肯定是個大人物,笑着命令。
幾名臨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