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頭,一邊哭喊道:“大王饒命,大王饒命,小的就是一個看糧庫的,可是從來沒幹過什麼壞事啊!”
“看你這點尿性!”王二毛十分不齒對方的為人,低聲唾罵。
“威&hellip.威&hellip威&hellip.,唔&hellip唔&hellip唔”臨時客串衙役的親兵們也覺得湯德才太給剛才那名官員丢臉了,齊聲喝響堂威。
才喝了一遍,湯德才已經吓得癱在了地上,官袍濕了一大片,也顧不上羞恥,扯着嗓子哭喊道:“大王,我真的沒幹過壞事啊。
最多偷過幾袋子米,但不是死罪啊!”
“住嘴!”王二毛差點給他氣樂了,用力一拍桌案。
“本官不管你偷沒偷過糧食,本官問你,黎陽倉到底有多少存糧?你那裡有沒有個總數?”
“有,有,絕對有!”黎陽倉司倉湯德才聽聞對方拿自己有用,精神不覺一振,“小的那有一摞賬本,最近十年,進出糧庫的每一筆糧食都記錄在上面。
小的每個月都會核對,即便有差錯,也差不過千石之數!”
“我問你到底有多少糧食,沒說要查你的賬本!”王二毛又拍了下桌子,命令對方不要說廢話。
千石之數,在司倉官員隻算個小誤差,黎陽倉存糧之巨,自然是可想而知了。
但湯德才報出的數字卻遠遠超出衆人的預想,非但将喽啰們驚得目瞪口呆,連一些哭喊求饒的官吏們,也愣愣地停止了哭聲,張大了嘴巴。
“黎陽倉是先皇為備荒所建,一内有糧窖一千一百二十五個。
如果全部裝滿,每倉可放糧食八千石……”(注1)
王二毛聽得眼前一黑,差點從座位上栽下來。
顧不得保持形象,他雙手扶住桌案,大聲問道,“現在呢,每座糧窖都滿着,還是空着?”
司倉湯德才想了想,如實回答,“滿,大部分都滿着!楊,楊玄感運走了一些。
李,李将軍給百姓分發了一些。
但,但,那隻是九,九牛一毛。
隻是有些倉裡的糧食放得時間太長,已經不能吃了!”
“奶奶的,甯可糧食放得不能吃,也不肯赈濟百姓,狗官還好意思在老子面前裝高深!”王二毛連連拍打桌案,又是惋惜,又是氣憤。
他的老家館陶距離黎陽倉沒多遠,借助渡船,三天便可以走一個來回。
但在他的童年記憶裡,餓肚子的時候卻遠遠高于有飯吃的時候。
想到家門口守着座大糧庫,自己卻總是餓得頭暈眼花,一股無名怒火再度沖上了他的頂門,“你們這個狗官,自己偷就偷了,怎麼還忍心讓糧食都爛掉。
不知道那都是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才撿回來的麼?他奶奶的,我看你等全都他奶奶的該殺,誰都不冤!”
“大人,冤枉啊。
大人!”沒料到王二毛說翻臉就翻臉,司倉湯德才俯身于地,放聲嚎啕。
“我等隻是守糧庫的,哪有膽子開倉放糧啊!即便,即便是郡守大人,也得先上了折子,等朝廷批複下來,才能動倉裡邊的糧食…….”
“大人,不是我等見死不救!今年冬天的折子遞上去了,等朝廷批複下來,已經是明年秋天。
該餓死的,早就餓死了!”另外一名衙門的書吏唯恐遭受池魚之殃,搶先替自己辯白。
王二毛怒氣沖沖地拍了會桌案,卻沒心思再去殺人。
咬了咬牙,森然道,“湯司倉,我問你,你可知道哪座糧倉裡邊的糧食是完好的,哪座裡邊的糧食是爛掉的?”
“這?”逃生的機會就在眼前了,湯司倉卻發現自己很難抓住,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如實禀告:“小人,小人也不太清楚。
小人麾下還有很多倉長,庫兵,平素都是他們負責照看糧食。
小人隻管記個總數!”
“那你手下的爪牙呢?”王二毛喘了口粗氣,繼續追問。
湯司倉向大堂外的人堆看了看,畢恭畢敬地回答,“小人麾下一共有三十名倉長。
二百多名庫兵。
庫兵全跑光了,倉長跑了十幾個,被大王麾下的好漢們砍了四個,剩下的都在外邊跪着呢!”
注1:據史料,大隋依次設立了黎陽倉、河陽倉、含嘉倉、廣通倉、洛口倉。
其中最大的洛口倉規模為,糧窖三千個,每窖存糧八千石。
這五大糧倉經曆了隋末戰亂居然沒消耗盡,直到貞觀年間,還有隋朝的陳糧可以拿出來赈災。
話音方落,大堂外又響起哀鳴一片。
十幾位束手待斃的倉長們個個喊冤,都道自己薪俸低廉,任務繁重,基本待遇和大戶人家的長工差不多,根本不該被算在官吏之列。
王二毛聽着覺得好笑,也不糾正這種荒唐說法。
略作沉吟後,大聲命令:“既然爾等都不想死,我要爾等幫我做些事情,爾等願意麼?”
“願意,願意,小人一百二十個願意!”湯司倉用膝蓋向前挪了幾步,頭如搗蒜。
“大王用得着我等,是我等的福分。
您隻管下令,我等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倒不用爾等替我去赴湯蹈火!”王二毛撇嘴冷笑,“我要教教姓張的怎麼當官,在這黎陽城内開倉放糧。
你們這些家夥既然掌管庫房多年,平日沒少向自己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