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郡兵更為沮喪,乖乖地低頭聽訓。
馮孝慈又解釋了幾句黎陽城為什麼不會丢的原因,歎了口氣,轉頭沖着周文吩咐:“算了,你領他們回營去吧!從今天起,沒我的手令,任何人不準上街!”
“遵命!”灰頭土臉的周文從地上爬起來,帶着郡兵們離開。
望着他的背影,馮孝慈忍不住搖頭歎氣,轉過身,他又沖着守門的軍官瞪起了眼睛,“下次再有人沖擊城門,立刻放箭。
讓别人沖到這麼近了才想起彎弓,你們幾個想找死啊?!”
守門的将士讪讪而笑,心裡明白自己在老将軍的眼中比剛才那些試圖出城逃走的家夥重要得多。
右武侯雖然打了敗仗,但它畢竟是大隋最初的十二支精銳之一。
而那些郡兵算什麼東西?哪次戰鬥他們不是沖在最後撤在最前?比起用鮮血捍衛榮譽的右武侯而言,那些郡兵隻能算擺設、垃圾,供娘們把玩的寵物!
“你等,守好了這道門。
”馮孝慈見弟兄們理解自己的意思,伸出瘦骨嶙峋的大手,用力拍了拍守門官的肩膀,“無論黎陽城遭沒遭到攻擊,隻要咱們釘在了這兒,張賊就不敢大舉南進。
待朝廷的援兵一到,大夥裡應外合,定能給陣亡的兄弟們報仇!”
“諾!”衆将士心頭湧上一股熱流,兩腿站得筆直。
他們相信自家主将所說的每一個字,右武衛還沒有潰滅,堅持下去,便有洗刷恥辱的希望。
馮孝慈又滿意地點了點頭,倒背雙手,沿着馬道緩緩走上城牆。
外面是一篇空曠的雪野,潔白、平整。
來自北方的風嘶吼着,卷起萬丈白色煙塵,撲到城牆腳下,卻無法再向前半步。
滏陽縣猶如一根楔子,牢牢釘住狂風暴雪的七寸。
過不了滏陽縣,白色的魔鬼即便有再大的本事,也隻能徒勞地在漳水河北岸掙紮。
這種臆想出來的景象讓他的精神愈發振作。
冒着刺骨的寒風,老将軍從北側城牆巡到了西側,又從西側巡到了南側、東側,直到把所有垛口和敵樓都巡了個遍,才轉過身,意猶未盡地往縣衙返。
“把市署衙門裡的錢都拿出來,從今天起,弟兄們的軍饷加倍!”一邊趕路,他一邊對輔國将軍吳文忠吩咐。
“每日三餐全給足了份量,盡力保證三天吃一次肉!”
不待吳文忠答應,他又将頭轉向另外幾位将領,“大夥都辛苦些,輪流巡視。
無論白天還是晚上,随時讓弟兄們看到咱們這些當将軍的還都與他們生死與共!”
這些都是鼓舞士氣的常規做法,衆将領們答應一聲,分頭去執行。
馮孝慈急匆匆地又走了幾步,臨入縣衙前,回過頭來,沖着還跟着自己身側的果毅都尉姜延麟低聲叮囑,“把你的屬下都調到縣衙附近駐紮,随時聽候我的調遣!”
“是…….是,屬下明白!”姜延麟先遲疑了一下,然後躬身領命。
臨時被抽調到主将身邊,這道命令代表着自己得到了賞識,還是包含着其他意思,他有點兒犯暈。
但本能告訴他,老将軍對堅守滏陽的信心絕對沒有表現出來的那樣足。
“都下去吧!”馮孝慈揮了揮手,把最後幾名将領從自己身邊趕走。
他需要一點時間來整理自己的思路,也需要靜靜地考慮考慮接下來該怎麼做。
敵将在最近幾次戰鬥中表現出來的狡猾與強悍都遠遠出乎他的預料,這樣的對手,值得他多花些心思去研究。
此外,他還需要重新考慮郡兵的安置問題。
先前将郡兵補充進右武侯隻是一個應急策略。
從今天發生的事情上看來,這個策略存在着極大的疏漏。
那些地方上招募的兵大爺非但訓練程度上無法和右武侯的勁卒相比,士氣和膽量方面也差了太多。
至于在底層軍官配備上,更是令人費神。
派個不熟悉他們的軍官去,短時間内未必能赢得這些人的尊重。
而現任校尉周文這家夥,憑心而論,馮孝慈對此人沒多少好感。
讓他感到厭惡的原因并非周文愚魯,事實上,經過多日觀察,老将軍發現周文非常聰明,并且對用兵打仗很有天分。
雖然此人難得有表現的機會,但每次輪到他開口時,總是能說到關鍵點上。
甚至有些郡兵将領想不到的地方,此人都能想到,并且能拿出初步的應對方案。
可聰明并不是一個合格将領的全部。
的确,作為一名優秀的将領,敏銳的判斷能力是其必不可少的素質之一。
但除了這一點外,責任心、榮譽感,還有對同伴的凝聚力,對全局的把握程度,都同樣必不可缺。
馮孝慈認為,一個合格的将領在必要時刻,需要收起自己的聰明,甚至懂得犧牲自己來顧全大局。
而恰恰在這一方面,周文的素質和能力遠遠不夠。
那個少年人太驕傲,太自以為是。
分明隻是個地方富戶出身,沒見過多少世面。
卻總把自己看做王公貴胄一般,唯恐輕賤了自己的血脈。
要這樣的人為别人付出和犧牲,恐怕比讓石頭開花還難。
在此類人看來,同僚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