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文忠舉着已經砍豁了的橫刀,瘋子般咆哮。
“殺光他們,殺光他們!”殺紅了眼的右武侯士卒早已忘記了恐懼,也根本不看敵我之間的力量對比。
他們眼中隻有一群待宰的羔羊,一群廢物,一群膽小如鼠,有便宜就占,見了官兵就逃的流民。
很多逃得慢的喽啰兵被他們從身後砍倒,不管死活地踩在腳下。
更多的喽啰兵隻管逃跑,連頭都不肯回。
還有喽啰兵幹脆扔了武器,以手抱頭,蹲在地上等死。
雖然右武侯這邊絕對不會給他們憐憫,但他們隻要抱住了腦袋,就可以裝作看不見悲慘的命運。
又一隊手持長槊的銳士逆着人流迎戰。
他們不甘心被手下敗将打垮。
這隊人堅持的時間并不比上一隊人長,馮孝慈隻用了十幾個彈指的功夫便解決了他們。
然後老将軍發現第三波銳士又迎了過來,比上一波人數略多些,隊形依舊七零八亂。
“找死!”他發出一聲冷笑,帶着親兵前沖。
用盾牌撞開當先的槊鋒,用鐵槊刺穿對手的胸膛。
血如噴泉,馮孝慈視而不見,槊鋒迅速又捅進另外一名銳士的小腹,拔出,再刺向第三人、第四人。
這一波銳士死傷殆盡。
前方又隻剩下了逃命者。
馮孝慈追上其中一個,揮刀欲從背後将其砍死。
猛然間卻發現一支箭鋒從逃命者的脖頸後透了出來,血濺了自己滿身。
緊跟着,又是一陣亂七八糟的羽箭,沒傷得了馮孝慈和他身邊的親兵,卻将逃命的家夥們射翻無數。
正在湧動的人流就像被裝上了水閘般,毫無預兆地停滞了一下。
刹那間,逃命的家夥們發出一聲慘叫,抱着腦袋四處亂鑽。
一名逃命者甚至撞到了馮孝慈的眼皮底下,被他厭惡地用盾牌一砸,狠狠地砸飛出去。
還有數十名運氣不佳的逃命者被吳文忠、姜廷麟等人殺死。
他們殺得幹淨利落,絲毫沒遇到抵抗。
但右武侯一直持續的攻勢卻因為殺這些沒頭蒼蠅而發生了停頓,再也無法像先前那樣如同行雲流水。
前方的視野豁然開朗,沒有人再敢跑在右武侯的攻擊方向了。
那裡倒着數以百計的屍體,被羽箭射殺者甚至比被右武侯士卒殺死的還多。
一些中了箭的喽啰兵甚至還沒有完全死透,身體血泊中翻滾掙紮,厲聲慘叫。
但他們的慘叫聲換不來任何憐憫,一整隊重裝銳士踩着他們的身體走過去,正頂住右武侯的鋒纓。
這一隊重裝銳士人數足足有五百,舉起的長槊宛若一座移動的樹林。
馮孝慈不得不在對方逼近之前整理隊伍,以楔形陣列試圖撕出一條生路。
他确實做到了,銳士們的戰鬥力依然不如右武侯,隻堅持了半柱香時間便向内凹出了血淋淋的一大塊。
馮孝慈繼續向前突進,銳士們驟然分裂,變成兩個長條形陣列向左右移動。
右武侯的弟兄迅速填補空缺,從長條陣列中間通過,沒等他們來得及喘一口氣,耳畔又傳來一陣金鐵交鳴,又一隊五百人左右的銳士,排成方陣向他們壓過來。
“無恥!”對方的戰術幾乎是上一次的翻版,完全靠着人多欺負人少。
輔國将軍吳文忠怒不可遏,帶着一群死士沖了上去。
雙方列隊而戰,各有損傷,但右武侯憑着娴熟的殺人技巧再度占據場面上的優勢。
半柱香時間後,敵陣分裂,身上添了至少三道傷口的吳文忠帶着僅有的幾名死士透陣而出。
旋即,他看到了第三座正緩緩移動過來的鋼鐵叢林,還是五百人,還是方陣,與上一個方陣一模一樣。
“轉向,轉向!”有人在背後大聲疾呼,也許是馮孝慈的将令,也許是别人提出的建議。
輔國将軍吳文忠聽見了,苦笑了一下,卻沒有回頭。
不用回頭,他也知道周圍發生了什麼,敵将,張金稱或者程名振,已經做出了正确的反應。
他們自己殺死了潰兵,以棄子做眼的方式,自己在自家戰陣中清理出來了一個戰場。
倒卷珠簾的目标無法達成了,右武侯徹底陷入了絕境。
的确,右武侯在接受了無數個幸運後,失去了老天爺的青睐。
被馮孝慈和吳文忠二人沖散的銳士們還在移動,卻不像其他潰兵那樣亂哄哄的逃命。
他們由一個方陣變成兩個方陣,然後且戰且退,互相呼應着向左右退避。
他們在第三個方陣與右武侯發生接觸之前,憑着自己的脊背硬生生地将右武侯與周圍的潰兵隔離開來,進而将潰兵擠出戰場中央。
精銳對精銳,右武侯周圍再無肉盾可憑。
正面,左面,右面,與他們發生接觸的都是十裡挑一的銳士。
雖然戰鬥力還是很低下,但每戰死兩名銳士,卻可以完全換掉一名右武侯勁卒。
馮孝慈身邊的弟兄迅速少了下去,前路不再是順風順水,每多走一步,他都要以生命作為代價。
“左一旅向前,右四旅側轉,左七旅斜插,中五旅接替右二旅,攻擊敵軍左翼!”清晰的軍令聲在馮孝慈耳畔響了起來,告訴他巨鹿澤銳士的下一步動作。
不是憑借角聲,也沒有憑借燈籠,完全是靠着幾百人在吼,幾百人扯着嗓子重複同一個聲音。
巨鹿澤銳士湧來,像潮水攻擊礁石一般,于右武侯弟兄們那裡被撞得四分五裂。
轉眼之後,他們又迅速退開,在新的一道軍令下重新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