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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紫骝(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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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類似的先河。

    作為程名振的同鄉,自己不讓張大當家為難,也不想看着上司每天憂心忡忡,所以主動替雙方應承下這件事,希望張公金稱酌情考慮。

     如果張金稱執意要将武陽郡毀于兵火,作為郡守府長史,魏征勢必領着各郡的兵勇,戰到最後一人。

    那樣,雙方的損失都會很大,結果絕非張金稱願意看到,魏征同樣也不願意看到。

    唯一樂于看到此事的,恐怕會是那些心懷叵測的小人。

    當武陽郡和巨鹿澤戰得兩敗俱傷時,他們沖上來,剛好坐收漁人之利。

     這樣寫,看起來不算太卑微,也不顯得太強硬。

    魏征向紙上吹了口氣,又歎息着從頭到尾讀了一遍。

    認定了自己想表達的意思和隐藏起來的意思都寫進去了,才再度提起筆,于信尾端端正正地寫下自己的名字而不是官職。

    館陶故人魏征! 他隻代表他自己,不代表郡守元寶藏,也不代表武陽郡。

    雖然任何人見到此信後都知道,沒有武陽郡上下齊心協力,根本不可能将那麼大一筆糧草辎重運過漳水。

    但參照大隋官場看不見的規則,是非将由魏征一力承當,與郡守元寶藏無關,與其他武陽郡同僚更無瓜葛。

     這也算盡分内之責了吧!苦笑了一下,魏征将信慢慢放在嘴邊慢慢吹幹,同時再度檢視信中的内容。

    館陶縣放糧、經城放糧、伯仁縣給百姓分發麥種,還有最近的黎陽開倉赈濟,一一數下去,他發現自己提到的張家軍善舉好像太多了些。

    但這樣令他心裡又多少舒服了一點兒,屈身事賊,找一個能偶爾為百姓做些好事的賊,逼着他做更多的好事,總比找一個十惡不赦的賊為虎作伥強! 可後人會怎麼看呢?魏征繼續苦笑。

    那終究是一個污點,就像素上染了墨汁一樣,怎麼洗都不會再恢複原來的潔白。

    換做數年前的他,絕對不會如此自污其名。

    他當時滿腹詩書,心中豪情萬丈。

    甯折不彎,雖千萬人吾往矣!無論碰到多少挫折,都幹幹淨淨的,如身上的布袍一樣幹淨。

     “做都做了,我又何必計較這麼多!”他用力支撐着站起身,沖着窗外烏雲冷笑,“隻要最後能将這夥賊人徹底鏟除,魏某又何必計較個人得失榮辱?” 沒有人回應他,窗外隻有閃電,照亮他**的雙眼。

    鏟除了巨鹿澤又怎麼樣呢?張金稱和程名振死了,還會有王金稱、楚名振揭竿而起。

    大隋朝已經病入膏肓了,救得了一時,救不了一世。

     大廈将傾,無木可支。

    而他們這些人連爛椽子、碎瓦片都算不上,隻能算是瓦縫間叢生的雜草,自以為站得高,看得遠,其實不過是貪戀着天空中那一點兒陽光,一點兒希望…… “轟隆隆!”一記驚雷從天而降,掠過對面的屋檐,将瓦上的雜草擊得粉身碎骨。

     死老天,最後一點希望都被雷劈了!魏擡起頭,呵呵傻笑。

    就在此時,門口匆匆跑來幾名仆役,點頭哈腰地問道:“大人剛才喊我們了?小的們有什麼可以效勞的,大人能否再明示一次?” “沒……”魏征慌亂的掩飾,随後迅速改變主意,“你們幾個幫我将管賬本的湯祖望叫來,我這裡有些話要問他?立刻就去,别耽擱!” 注1:出溜,河北方言,向下滑。

     畢竟是郡守府長史,位高權重,魏征的命令被毫無折扣地執行。

    半柱香過後,小吏湯祖望被兩名郡守府仆役夾着,忐忑不安地走了進來。

     “見,見過魏,魏大人!”天天盼着有機會跟魏征說話,當機會真正來到眼前了,湯祖望的舌頭卻打了結,躬下身去,磕磕絆絆地見禮。

     “免禮!”魏征待人很随和,客氣中隐藏着一股冷淡,“坐下說話吧!我這裡有些小事需要找你商量!” 說着話,他擡手示意左右仆從為湯若望搬來一把胡凳,又笑着吩咐道:“去給湯大人弄碗熱茶來,記得多放些姜,這麼冷的天,别讓寒氣侵入了筋骨!” “不妨事,真的不妨事!”雖然渾身上下已經被雨水淋了個透,小吏湯若望還是被魏征的話說得心頭發暖,再度躬下身去,帶着幾分感激說道:“屬下,屬下是賤人賤命,淋慣了,這點小雨不算什麼。

    大人有話盡管吩咐,屬下隻要能做的,絕不敢推辭!” “不是吩咐,是商量!”魏征謙和地笑了笑,“你坐!熱茶一會兒便好。

    先把身子暖和過來咱們再說話,還早着呢,不急在這一時片刻功夫!” 吩咐完了,魏征便不再看湯祖望受寵若驚的表情。

    低下頭去,仔細地翻閱面前的一摞賬本。

     見長史大人不理睬自己了,湯祖望也不敢再客套,隻好欠着身子,于胡凳上坐了半個屁股。

    肚子裡的心髒卻像變成了一隻兔子,咚咚咚,咚咚咚,随時都要從嗓子眼裡蹦将出來。

     “也不是什麼大事!”魏征依舊不擡頭,聲音中自帶一股令人無法面對的威嚴,“這不馬上要春播了麼!郡守大人關心農務,讓我看看倉庫裡的種子是否齊備。

    春耕後肯定有一段時間要青黃不接,府庫裡的存糧也要查一查,看能否臨時開設幾個粥棚,幫百姓渡過眼前難關!” “那,那,屬下就是個記賬的。

    知道的有限!”湯祖望楞了楞,哭喪着臉回應。

    雖然答非所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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