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也沒仔細打聽。
喝酒時認識的,最近常來往!”
“收過人家的錢麼?”
“這個,這個!”湯祖望猶豫再三,知道自己肯定瞞不過去,帶着哭腔回應,“收過。
隻收過兩回。
屬下太傻,屬下被他騙了!”
魏征搖搖頭,繼續冷笑,“是啊,你太傻,别人問什麼,就告訴什麼。
不知道的,也要幫人打聽。
隻為了區區幾個錢!為了區區幾個錢便把一輩子的差事都搭了進去,說不定還要搭上一顆腦袋!”
“大人饒命啊!大人饒命!”湯祖望吓得一哆嗦,差點尿到了褲子裡,“屬下家裡還有老母在堂,有妻兒在室。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
“我說過要殺你了麼?”魏征的聲音突然又變了調,不像先前那般冷淡,但隐隐帶上了幾分輕蔑。
這個時候誰還在乎輕蔑不輕蔑,湯祖望不敢看魏征的臉色,重重在地上磕頭,“那家夥叫黃牙鮑,就住在米市胡同。
大人給小的一個機會,小的立刻就為大人把他給抓來!”
“抓來,抓來做什麼?”魏征明知故問。
“他,他可能是土匪安插在武陽郡的探子啊!”湯祖望又楞了一下,很沒義氣地舉報。
魏征敲了敲桌案,冷笑着問:“你先前賣給他的消息,估計他早已送到了巨鹿澤。
你不知道的消息,眼下他也不知道。
我抓他幹什麼?有什麼用場?抓了他,賊人再派另外一個探子來,我得花多少力氣去查訪?”
連珠箭般的問話讓湯祖望應付不過來,瞪大了眼睛,呆呆地向魏征臉上看。
他發覺魏征好像不打算生擒賊寇探子,好像也不打算抓他這個内奸立功。
更沒有将他交給郡守大人的打算,隻是慢慢地品着茶,仿佛茶裡邊藏着無數秘密。
“大人!”突然福靈心至,湯若望向前爬了幾步,雙手捧起一小粒銀豆子,“大人,這是賊子收買,不賄賂小人的茶錢,小的不敢出賣武陽郡的父老鄉親,現在将其交公!”
“你自己收起來吧!”魏征被對方愚蠢的舉動逗笑,拂袖站起,背着手吩咐。
“大人?”這下,湯祖望可傻了眼。
既然不想抓他,又不是找茬索取賄賂,魏征魏大人的葫蘆裡到底買的哪門子藥?總得給個說法吧,不能就這麼把人給活活悶死!
正迷茫間,頭頂上忽然傳來魏征的聲音,“你家裡窮,為官又清廉自守,一時走上岔路情有可原!那些錢,你留着給令堂看病吧!别讓她老人家對你失望!”
“大人!”湯祖望發出一聲哀鳴,鼻涕眼淚一塊淌了下來。
到了現在,他算是對魏征徹底死心塌地了,“您給我指一條明路吧,小的這條命就賣給您了。
是去殺那個狗賊,還是繼續跟他虛與委蛇,小的都聽您的!”
魏征轉過頭,微笑着确認,“真的聽我的?”
湯祖望舉起手臂,大聲回應,“小的可以對天發誓!”
“沒必要!”魏征看了看他,非常自信地回應,“你先站起來,咱們兩個慢慢說!”
“屬下……”
“站起來,這是我讓你做的第一件事!”
湯祖望抹了把臉,鼻涕眼淚花裡胡哨,“屬下遵命!”說這着話,他長身而起,畢恭畢敬地站于魏征眼前,垂着頭聽候發落。
這正是魏征想要的效果。
“你啊,既然膽小,又何必做這種事!”他笑着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差點把湯祖望又拍得趴在地上,“我不會去舉報你,也不會懲罰你。
我需要你聯絡那個姓鮑的,親自幫我送一封信到巨鹿澤!”
“送信?”湯祖望先是一愣,然後迅速意識到這等同于還是要他的命。
張金稱喜歡生吃人心,他帶着武陽郡長史的戰書過去,豈不是等于把自己洗幹淨後擺到了對方的案闆上了麼?
腿一軟,他又趔趄着跪倒,嘴裡發出連串的哀鳴。
“大人,大人,我家裡……”
沒等他把母親妻兒搬出來,魏征用力一扯他的肩膀,大聲喝道:“有點兒出息,别讓我瞧不起你!給我站起來,不就一封信麼?難道人家敢到咱們眼皮底下開商鋪,咱們連封信都沒膽子送?”
“大……”湯祖望被扯得龇牙咧嘴,哭聲卻是止住了。
他不想讓魏征瞧不起,更不想因為拒絕了對方的要求,從而給自己和家人引來更大的麻煩。
猶豫了一下,嘟囔着道“就怕,就怕姓鮑的不肯幫忙!”
“你直接跟他說,我已經知道他是巨鹿澤的卧底了。
但是暫時還不想抓他!”魏征倒是幹脆,直接給出了解決辦法。
“然後告訴他是我讓你送信給張大王,如果你不去,就連你帶他一塊抓!”
真個是文人耍起橫來,即便是流氓也要怕三分。
湯祖望被吓得又是一哆嗦,擡起頭,滿臉都是哀求之色。
搖尾乞憐的半天,卻沒得到任何回應。
他知道這已經是魏征的底限了,如果自己再不知道好歹的話,恐怕會被立刻交給郡守衙門嚴加審問。
屆時證據确鑿,罪無可恕,自己死了不算,老婆、孩子都要受到牽連。
想到這些,他把心一橫,大聲說道:“卑職做錯了事,的确該有所交代。
能死在賊寇之手而不是被郡守大人下令砍頭示衆,也算沒辱沒祖宗。
此去别無牽挂,若是回不來,還請魏大人念在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