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曉。
”
“妾身明白!”柳兒像奴婢一樣蹲身施禮。
“下去準備點吃的,我今天要在你這過夜!”張金稱不知道自己該生氣還是該高興,揮手将柳兒趕開。
他想一個人靜靜地做會兒,想想劉邦和韓信的故事,也想想今後怎麼安排柳兒。
雖然不能立她做正室,但也不能虧待了她。
畢竟她的作用無人可以替代,性子也比較好拿捏。
想着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他又想到程名振和杜鵑兩個。
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柳兒沒向自己彙報過那對夫妻的情況了。
雖然以往的彙報也沒多大用,但總比聽不到任何“秘密”讓人放心些。
這女人不是一天到晚紮在那邊麼?猛然間,張金稱心裡感到一股酸溜溜的滋味。
劉邦的故事中,不僅僅有一個韓信。
他記得還有一個陳平家夥,柳兒對自己講過…….
這一晚,張金稱使出了渾身解數。
柳兒亦是曲意逢迎,婉轉承歡。
當一切結束之後,他肩并肩躺在榻上,靜靜地傾聽彼此的喘息。
“小妖精,爺今晚喂飽你了沒?”歇了一會兒,張金稱突然側過身來,用拇指和食指托着柳兒的下巴追問。
這是他們剛剛住在一起時,他經常開的一句玩笑。
雖然略顯輕薄,卻隐隐帶着一絲溫馨。
而她亦如既往地半張開嬌豔欲滴的雙唇,喘息着回應,“爺自己知道的,還用問?”
張金稱原來是知道的。
他知道自己還很結實,還不算老。
這一點,他最近在那對姐妹花身上也曾經無數次證明過。
但今天他卻突然失去了自信,總覺得柳兒的回答得不夠直接,不夠明白。
可男人的自尊又讓他無法刨根究底,于是努力集中精神,試圖像練武一樣短時間内重新振作,再殺一回,讓柳兒真真正正、徹徹底底的讨饒。
可惜沒等身體調整到位,眼皮先沉了下去,然後便不可遏止地墜入了夢鄉。
第二天早上,二人都起得很晚。
張金稱随便吃了些早飯,不再提昨天晚上的任何話頭,獨自到中軍處理公務去了。
柳兒本來想叮囑他幾句,話到了嘴邊,也突然失去了興趣。
笑了笑,轉身回屋中默默地梳妝。
銅鏡裡是一張的姣好臉,帶着一點春意,宛若雨後海棠。
但透過斑駁的鏡面,柳兒卻看到了無法擦去的風塵。
女人家,一歲便是一歲。
風吹雨打之後的海棠即便開得再豔,也無法與那些含苞待放小花骨朵争春。
她們所能把握的,隻堪是怒放時的記憶。
而她怒放之時的妖娆,應該看到的人卻根本沒機會看到。
“夫人今天是怎麼了?好像很不高興!”丫鬟們進來收拾房間,看到柳兒梳妝打扮後半晌沒挪窩,吓得胡亂劃拉了幾把便匆匆地退了出去,聚集在窗前竊竊私語。
若是放在平日,柳兒夫人早就風風火火地跑到校場中看熱鬧去了,根本不會一個人在家中面對這份孤獨。
“沒事不要多嘴!”小丫頭晏紫年齡最大,“見識”也最廣,闆起臉來小聲呵斥。
“該幹什麼都幹什麼去,夫人累了,想歇一會還需要向你們請假麼?”
衆丫鬟吐了吐舌頭,做鳥雀散去。
她們都很年青,身上帶着所有這個年齡段女孩子一樣的嬌憨與糊塗。
張金稱昨天抱怨柳兒對她們缺乏管教。
柳兒自己心裡卻清楚,是自己刻意縱容她們稀裡糊塗的。
一方面是為了彌補心中的某些遺憾。
另一方面,她不希望自己身邊有太多的聰明人。
在聰明人眼裡,這世上的傻子太多,太好騙。
所以他們總是肆無忌憚地使用自己的聰明。
譬如柳兒的上一任丈夫林縣令,就是自己硬生生把自己給聰明死的。
同樣的恐慌,柳兒不想再重複經曆一次。
但作為一個清醒者,她又無力解開這個越來越深的局。
就好像被關進的一個密不透風的屋子,明明知道這樣下去自己早晚會被憋死,卻沒能力在牆上打一個洞逃生,甚至連捅一個窟窿眼兒求救的力量都沒有。
這樣坐以待斃的滋味還不如那些沉睡着的人,至少他們是死在美夢當中。
背後響起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小丫頭晏紫走上前,默默地為她揉捏肩膀。
昨天夫人替大夥擋了一道災,她裡感激,所以用一種力所能及的方式表達自己的謝意。
柳兒很清楚這些下人們的想法,拍了拍對方的手指,笑着道:“别忙活了,我一點都不累。
小紅她們幾個呢,平日叽叽喳喳個沒夠,怎麼今天全變成啞巴了?”
“她們去外邊采蘆芽了,說是今晚讓大王和夫人都嘗嘗鮮。
”晏紫停頓了一下,低聲回禀。
作為水鄉澤國的特産,蘆芽在春天會走上所有人的餐桌。
上至幾位寨主,下到普通喽啰,都将其視作極品珍馐。
而那東西适合作為食物的時間極短,動作稍慢的人,往往不是隻能撿到别人采剩下的,就是采了一筐子已經嚼不動的老根回來,枉費半天心思。
柳兒的廚房中當然不缺幾筐蘆芽。
無論是否還受寵,她畢竟也是幾位寨主夫人之一,所有吃穿供給從優。
丫鬟們所謂采集蘆芽給夫人嘗鮮,不過是出去踏春的一個借口。
柳氏心裡猶如明鏡,嘴上卻不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