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還想找個人來給自己作證。
無奈周圍的家夥們看熱鬧時唯恐天下不亂,到了此刻卻唯恐把禍水引到自己頭上。
一個個側過臉去,誰也不肯替他說句“公道話”!
“照你所說,是我禦下不嚴,縱容侍女欺負你喽?”杜鵑的性子向來是吃軟不吃硬。
如果張虎說兩句好話,看在往日大家相處尚可的份上,今天這事兒也就揭過去了。
偏偏張虎入澤後見到的完全是另外一個杜鵑,根本不知道玉羅刹的名号由何而來,所以也不懂得服軟,兀自硬着頭皮強辯:“我可沒那麼說。
隻是誰的刀子落在地上,大夥都能看得見!”
“好啊,那你告她持械行兇去啊。
到二當家那邊去告。
然後再跟二當家說一下,她為什麼拿刀子砍你!”見張虎沒完沒了地強辯,杜鵑氣得臉色雪白。
如果對方是别人,她早就用刀子來講道理了。
不論是是非非,打服了再算。
偏偏對方是張金稱的義子,打狗還得看主人,更何況柳氏就站在旁邊。
“也不至于鬧到那個份上!”張虎側開頭,盡量不與杜鵑的淩厲目光相對。
此刻他立足未穩,知道即便到了二當家薛頌那裡,也沒人肯替自己出頭。
況且大當家張金稱一直對他寄予厚望,如果他就這麼鼻青臉腫地走到後寨去,告訴義父自己被一個女人給打趴下了,恐怕非但讨不回公道來,反而又自讨一頓闆子。
貼身婢女被人當衆調戲,柳氏早就氣得臉色青黑。
不待二人繼續争論,上前幾步,指着張虎罵道:“走啊,怎麼沒種了。
她為什麼要砍你?你最好說清楚些!二當家處事最為公道,說不定還會給你撐腰,讓你直接到我房間裡把晏紫抱回家去!”
“我不過是跟她鬧着玩兒!”張虎惹不起杜鵑,更沒膽子惹柳氏。
雖然柳氏現在已經失了寵,但男女之間的事情有誰講得清楚。
萬一哪天張大當家對兩個新人失去了興趣,又想起柳氏這口舊竈來,那他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找倒黴麼?
“我知道,有些話不該我來說!”看了一眼垂頭喪氣的張虎,又看了一眼面冷如霜的杜鵑,柳氏靈機一動,歎了口氣,低聲數落,“正所謂至親不過父子。
你是大當家的義子,我隻是個如夫人,将來怎麼樣說不定還要看你的臉色呢,無論如何不該得罪你。
”
“但你做人也得有點分寸,知道自己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不能做。
晏紫她再不濟,也是我的貼身丫鬟。
你沒事兒就往我的房間裡鑽,是給你義父長臉呢?還是欺負我這姨娘沒本事呢?”
這下,張虎更無言以對了。
憑心而論,他對晏紫動手動腳,隻不過是在館陶縣當衙役時養成的壞習慣,根本沒準備把女方怎麼樣。
但是被柳氏這麼上綱上線地一數落,就變成了恃寵而驕,欺負義母了。
話一旦傳出去,張金稱再急着用他,也得要那個臉。
他的螟蛉義子之位恐怕連坐都沒坐熱乎,便要變成一具無頭死屍!
正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自知今天斷然讨不到便宜,張虎翻身站起,長揖到地,“姨娘千萬别這麼說,我對晏紫姑娘沒什麼惡意。
隻是大夥平素在前寨開玩笑開習慣了,嘴巴上都沒把門兒的。
所以到了後寨,也一時沒注意到有什麼忌諱,總喜歡順嘴胡謅。
如果姨娘和晏紫姑娘不高興聽,我以後改了便是。
還請姨娘不要生氣,為了我這個混球,氣壞了自己不值得!”
一番話,既服了軟,又把自己犯下的錯輕描淡寫地推了個幹淨。
即便聽在柳兒這機靈人的耳朵裡,也不得不佩服他聰明。
擡眼看了下杜鵑,發現對方也沒繼續追究的打算。
柳氏隻好歎了口氣,低聲道:“你也别怪我說你說的重。
算下來,咱們還都是館陶縣的鄉親,情分非同一般。
你如果真的喜歡晏紫,就到陣前多打些漂亮仗,自古美人愛英雄。
屆時她耳朵裡日日灌滿你的大名,即便嘴上不肯,心裡也肯了。
可如果你就知道一味地說漂亮話,所做的事情卻沒有半件能拿上台面。
将來即便你在大當家那裡把她要了去,她心裡也未必會看得起你!”
呵斥完了張虎,又轉身拉過晏紫的手,笑着叮囑:“好了,别哭了!我說的話你也都聽見了。
你自己也争點氣,将來無論是誰,敢對你動手動腳,你就直接拿刀子砍。
女孩子家,越是軟弱,越容易被人欺負!”
小丫頭晏紫沒想到自己的事情居然弄到了這麼大的陣仗,讓一位當家,一位夫人替自己出頭。
又是害怕,又是感動,抹着眼淚連聲答應。
經曆了這樣一場“熱鬧”,柳兒顯然也失去了繼續觀看下午訓練的心思,跟杜鵑打了個招呼後,帶着晏紫怏怏離去。
既然當事雙方之一已經走了,杜鵑也沒必要繼續跟張虎糾纏。
橫了他兩眼,也帶着紫菱,紅霞等侍女離開。
沒打着狐狸白鬧一身騷,張虎後悔得連跳湖的心思都有。
下午訓練整個就沒了狀态,甭說招呼好麾下士卒了,連自己都分不清旗号跟鼓點兒。
好在程名振早就被人告知了休息時發生的事情,也沒過多追究,随便給張虎找了個借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