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落了其中任何一件。
偏偏有幾件衣物不知何時沒了蹤影,任她怎麼翻都翻不到。
“哪去了?找了好幾遍都沒見?”杜鵑好生不耐煩,氣呼呼鼓起腮幫子。
“什麼重要東西啊?”程名振見她不再提幫人說情的事情,也樂得不再提,微笑着追問。
二人現在已經非常有錢了,但杜鵑過日子還是非常仔細。
從不亂丢衣物,哪怕是穿破了的,也會縫好補整放起來,留着送人,或者以備不時之需。
這些美德讓程母非常滿意,私下裡沒少誇贊兒子娶了個好媳婦。
有時誇得程名振都嫉妒,不得不舉出些杜鵑的缺點來“反駁”自己的娘親。
這一回,讓杜鵑着急的又是幾件微不足道的小衣物。
“帕子啊,我春天時給你繡的擦汗帕子。
繡着兩隻鴛鴦的那幾件,要麼不丢,要麼全丢,一個都找不見了!”
“哦!”程名振笑着點頭,然後又輕輕搖頭。
“你笑什麼啊?”杜鵑被他笑得心虛,豎起眼睛追問。
“那是鴛鴦啊,我一直沒注意!”程名振故意闆起臉來,鄭重其事地解釋。
杜鵑刀槍劍戟樣樣能拿得起,唯獨這繡花針,拎在手裡簡直比丈八蛇矛還要沉重。
不用追問,她也明白丈夫是嘲笑自己的繡工,把鴛鴦當成了鴨子。
氣得跳将起來,揮舞着拳頭亂打,“那就是鴛鴦,我繡了六個晚上才繡好了一塊!不許笑,你放到哪去了,是不是故意給丢了!”
“我可真沒看見!”程名振笑着躲閃。
“說不定你曬在外邊,被賊偷了去。
就那麼小的一塊,随便藏在身上便看不到!”
“誰敢?我宰了她!”杜鵑楞了一下,大怒。
旋即,她發覺自己上當,笑着追了過來,“縣衙裡邊,怎可能有賊?再說了,幾塊帕子又不夠做衣服,又不能賣了換錢……”
說到這兒,她愈發覺得奇怪。
停止對程名振的“追殺”,皺着眉頭道:“真的怪了,誰再窮,也犯不着偷擦汗的帕子啊。
再說了,能進縣衙門的,有幾個還稀罕這東西?”
“再找找吧,估計是你放混了!”程名振也停止了“逃竄”,喘息着回應。
衙門裡人多眼雜,夫妻兩個已經很少能有機會像剛認識時那般打打鬧鬧。
偶爾重來一次,心裡還真的有幾分溫馨。
想起當年的情景,他的目光變得好生溫柔。
杜鵑的目光恰恰也看了過來,輕輕一碰,便慌張地逃了開去。
“天真熱!”程名振笑着搖了搖頭,走到窗子邊,撩開細紗做的窗簾。
大白天的,他可不敢胡來。
杜鵑的臉色紅得幾乎滴出血,垂下頭,脖頸彎成了一道溫柔的曲線。
“楊令侃家女人托的事情,你甭操心了。
我想辦法對付了便是!”為了打破此刻暧昧的氛圍,她強迫自己轉移話題。
“能不開這個口子,盡量别開!”話題最終還是轉回來了,程名振長長舒了口氣,低聲吩咐。
“嗯!”杜鵑剛才提到此事時還像隻刺猬,此刻卻溫順如同家養的小貓。
“實在難做,你私下裡多給她點錢便是!咱們現在最不缺的,恐怕就是錢了!”程名振回過頭來,低聲沖妻子說道。
事實上,以三個縣今年秋天的糧食收成,還有通過各種渠道變賣師父留下來的财寶換回的那批糧食儲備,他治下再接納千十戶人家都不成問題。
但是定下來的規矩不能因人而異,否則人人都可以不再把規矩當規矩,口子隻會越開越大。
還有一點他未曾說與杜鵑的考慮便是,今年自己在平恩、洺水、清漳三縣的屯田墾荒諸事進行得太順利了。
非但張金稱那邊沒有出現變故,連事先準備好對付官府征剿或騷擾的方案都沒有一個用得上。
程名振慶幸自己的好運,又不敢完全相信運氣。
他不認為好運會永遠持續下去,如果不做些準備,變故一起,難免會手忙腳亂。
練兵、演武、聚草、存糧。
他不是神仙,别人如何打算他猜不到。
自己這方面該做的準備卻時刻未曾松懈。
哪怕是魏征的示好信隔三差五一封,從不間斷;哪怕是張金稱不斷地給他加官進爵,對他的請求很少駁回。
眼下的安甯,都是建立于足夠的自保實力之上的。
為此,他不惜動用了一部分師父留給的财富。
挖開距離平恩縣最近一處寶藏的那一晚,隻有夫妻兩個人在。
雖然頭上漫天都是星鬥,依舊被寶藏的反光晃得很久沒能喘過氣來。
“娘咧,這得幾輩子才能花完啊!”清醒之後,杜鵑蹲在地上,遲遲不願起身。
“遇上比咱們厲害的強盜,一晚上就連命都沒了!”程名振當時推了妻子一把,苦笑着道。
注1:黑椒,小黑豆。
古代人的粗糧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