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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朝露(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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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常用的各種報警信号,手法,聯絡方式囫囵吞棗般照搬照抄。

    轉往平恩駐紮後,為了避免與對岸的郡兵在傳遞消息時發生混淆,他又在原有的信号基礎上加了些花樣,隻教給了錦字營的斥候,卻沒來得及在整個巨鹿澤中推而廣之。

     所以韓葛生一聽到山外傳來的警訊,便立刻明白斥候們也在猶豫是否真的有危險來臨。

    但斥候們具體遇到了什麼異常情況,卻不是能憑着幾聲短短的号角所能聽出來的了。

     程名振越琢磨越不對味兒。

    猶豫了片刻,低聲沖着幾名嫡系吩咐。

    “段清,你到隊伍前面去,别說發生了什麼事情,讓大夥停下來,在河邊找寬闊處休息。

    葛生,你挑幾十名身手最好的弟兄,悄無聲息地摸到山外去,無論來者是敵是友,立刻給我抓個活的過來!” 段、韓兩人聞令,點點了頭,匆匆去了。

    程名振望着二人去遠,反複思量自己最近的所作所為,發覺沒什麼招惹災禍的,方才把心稍稍放回了肚子裡一點兒。

    叫來親衛,命令他們将坐騎牽到平整處飲水。

    自己則找了個遠離河谷的大樹靠了上去,在陽光下閉眼假寐。

     外邊的秋老虎雖然惡毒,山中的風卻極為涼爽,伴着水汽吹在臉上,很容易便令人恢複精神。

    再度仔細回想張金稱最近的行為,程名振慢慢發現自己心中的不安從何而來了。

    張大當家到平恩來的行為十分詭異,可以說,從開始見到他的第一天起,自己就應該發現其做事不符合常規。

     首先,張金稱最近那麼喜歡擺王爺架子,想找屬下商量出兵,自然應該派人到平恩傳令。

    自己現在即便再不受他的待見,也畢竟是他的部屬,奉命趕回巨鹿澤商議軍務乃份内的事情,根本沒理由推托。

     其次,既然敵情未明,連對手在哪都不清楚。

    張金稱就不該帶那麼多人。

    整整兩萬銳士,幾乎把巨鹿澤最能打的力量全帶來了。

    而真的帶着這麼多人殺到太行山西側去,就憑着這麼一條小道運送糧草辎重?不用打,光日常補給問題,就足足把張家軍徹底拖垮。

     張金稱雖然不通軍務,他身邊的二當家薛頌卻是個謹慎人,深知道補給的重要性。

    以二人的交情,薛老二不會不提醒張金稱注意。

    既然明知帶這麼多人過山會發生補給問題,張金稱還執意把能戰之士都帶出巨鹿澤來,那隻有兩種可能,其一,他痛心王麻子的死痛心瘋了。

    其二,他帶領兵馬根本不是為了給王麻子報仇,而是另有目的。

     至于這另外的目的,卻令程名振不寒而栗了。

    張大當家是沖我而來?他猛然睜開雙眼,沖着山崖上方的一線天空質問?為什麼?我怎麼得罪他了?平恩三縣發展雖然快,但那也是他張大當家的基業,剛剛稱王幾個月,他何苦這麼急着自斷手腳? 張金稱瘋了?這是程名振此刻唯一能得出的結論。

    不管他是為了王麻子的死而瘋,還是由于其他原因而瘋,反正,他做出的事情瘋狂至極。

    打着替王麻子報仇的借口,将錦字營的精銳調往河東。

    然後趁勢接管平恩三縣,欺負杜鵑和留守在三縣的老弱婦孺! 這條計策不可謂不高明。

    高明到程名振根本沒看出端倪來。

    “不!我看出了端倪,隻是不敢往那方面想!”抓住身邊的樹皮,程名振的身體不住地發抖。

    “由無數破綻,隻是我和鵑子誰也不敢相信!” 現在,他必須做的舉措,就是把隊伍迅速拉出太行山以東。

    無論如何,不能讓大夥稀裡糊塗地被堵在山溝溝裡。

    希望一切還來得及,賊老天,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想到這兒,程名振斷然做出決定。

    “來人,傳我的将令…….” “屬下在!”傳令兵迅速跑到跟前,靜等命令的全部。

    程名振卻突然又失去了勇氣,猶豫着,不知道是不是該将高舉的手臂揮落下來。

     一旦自己判斷錯了呢。

    退出山谷後,該如何跟弟兄們解釋?張大當家知道後,會不會誤解?雖然自己目前在張家軍中間的地位很尴尬,但張金稱畢竟對自己有救命之恩。

    如果是因為自己的懷疑導緻雙方決裂,江湖同道會怎麼看?世人會怎麼議論自己? 他發現自己的靈魂也走進了一個山谷。

    比身外這個山谷更狹窄,更兇險。

    一步都不能錯,稍有差池便身敗名裂。

    向後,退路已經斷絕。

    而繼續向前走,則看不到谷的盡頭在哪裡,也不知道等待在前方的,到底是怎樣的命運?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的隊伍中突然傳來一陣嘈雜,副都尉韓葛生扛着一個裝飼料的草袋子,快速向這邊擠了過來。

     “傳令左右弟兄,圍個***,二十步外警戒!”程名振見狀,立刻作出決定。

    也不管會不會引起軍心浮動了,直接在山谷中騰出一個空場,先審訊完俘虜再說。

     說話間,韓葛生已經來到近前。

    渾身上下皆被汗水濕透,黑紅色的臉上卻寫滿憤怒。

    走到程名振身邊,他将肩膀上的草袋子向下一摔,“撲通”一聲,直接掼出個大活人來。

     “饒命,九當家饒命!”俘虜見到陽光,立刻趴在地上叩頭不止。

    也不管自己是屁股對着程名振,腦袋對得其實是一名親兵的戰靴。

     “我麾下那些斥候呢,你們把他們怎麼樣了?”一看俘虜身上的服色,程名振立刻确信此人來自巨鹿澤。

    飛腳踢在對方的屁股上,大聲質問。

     “九!唉…….”俘虜被踢了個狗啃屎,于地上迅速打了個滾,把頭叩向程名振,“九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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