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聽我說。
您的斥候我都好好招待着呢,沒傷他們半根寒毛?”
聽到此人說話的聲音和語調,程名振感到十分的耳熟。
正凝神細看,恰恰對方也揚起那張欠了一屁股債的倒黴臉來。
他又是吃了一驚,忍不住後退半步,手按刀柄,“世旺,怎麼會是你?你來斷我後路麼?”
韓世旺見程名振認出了自己,嘴巴一咧,放聲幹嚎,“九,九當家,我,我這個人你還不清楚麼?就是吃了豹子膽,我也不敢跟您做對啊?……”
沒等他哭完,韓葛生又從屁股後給他來了一腳,“快說,你幹什麼來了?誰派你過來的?”
“唉呀!”韓世旺又在地上打了個滾,然後癱坐在地上,哭鼻子抹淚,“幹什麼來了?九當家您别問了。
反正您猜得沒錯!但是我沒幹,我可真的什麼都沒幹啊……”
說着,他又開始放聲幹嚎,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程名振知道這家夥膽小,平素跟在别人身後咋咋呼呼,真正做事時卻瞻前顧後,沒有什麼擔當。
張金稱派這麼個人來斷自己的退路,也真是用錯了人。
如果換個行事果斷者,恐怕自己這隊兵馬早已被堵在了山溝裡。
而讓韓世旺來做,他卻一定要确認對其本人沒危險了才會下令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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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理睬哭鼻子抹淚的韓世旺,他把頭轉向心腹将領韓葛生:“你怎麼抓到他的?他帶了多少兵馬?”
“足足有兩千多号!”韓葛生向地上吐了口唾沫,很氣憤地說道。
“但都是些廢物點心。
這家夥正在沖着山谷比比畫畫,我帶着十幾個弟兄從樹叢後摸過去,直接按翻了他。
其餘的人見到他被抓,居然沒一個敢上來幫忙,眼睜睜地看着我把他們的主将拖進了山谷!”
“不是,不是那麼回事!”沒等程名振開口,韓世旺搶先替自己辯解。
“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兒!是我不忍心斷送你們,所以故意拖着沒動手。
就指望九當家能明白過味來,自己盡早回頭。
要不然,你抓我時,我肯定命令大夥一哄而上了。
即便救不下我,你們幾個也甭想活着離開!”
這話聽起來倒很像是那麼回事兒。
韓葛生雖然勇武,卻也不是萬夫難敵的猛将。
一個人對于兩三個普通喽啰綽綽有餘,對付幾十倍于幾的敵人,混身是鐵打的也未必擋得住。
但韓世旺也未必是有意放水,他隻是既沒膽量違抗大當家張金稱的命令,又沒跟錦字營弟兄放手一搏的勇氣。
所以被擒之後,幹脆放棄了抵抗,任由韓葛生把自己拖走,也任由此後的事态随意發展。
這時已經有不少将領發覺情況有異,都慢慢地圍攏了過來。
程名振怕拖得久了會導緻軍心大亂,隻好先放下心中的千頭萬緒,撿緊要的問道:“你留在外邊的那些弟兄,都肯聽你的話麼?”
“聽,聽,保證聽!”韓世旺知道自己又逃過了一劫,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
唯恐大夥不信,他又迫不及待地加了一句,“其,其實,大夥都不願意禍害九當家。
但大當家逼着,咱們才不得不硬着頭皮幹。
既然被發現了,對大當家也算有交代了。
九爺您隻要到山谷口招呼一嗓子,他們肯定立刻散掉!”
“不要他們散,我要他們投降!”程名振想了想,低聲決定。
“那,那恐怕有,有些麻煩。
弟,弟兄們的家,家眷都在巨鹿澤裡邊!”韓世旺膽子越來越大,直接點出程名振想法的不妥之處。
“大膽!”有人氣憤不過,大聲呵斥。
“閉嘴!”韓葛生幹脆用腳說話,免得對方踩着鼻子就想上臉。
“我,我,我說的都是實話!”韓世旺趴在地上,用手擋住自己的臉。
“誰都知道大當家這事做得不地道,但,但他畢竟是大當家……”
聽了他的話,衆人都陷入了沉默。
當初程名振等人核計一道離開巨鹿澤時,曾經把韓世旺和張豬皮也邀請在内。
二人出于自身的原因,拒絕了程名振的拉攏,但過後也沒主動向大當家張金稱出首。
特别是韓世旺,他本來是前任六當家韓建紘的嫡系,與程名振應該算是仇家。
然而此人卻沒抓住機會替前主人報仇,僅僅是找借口留在了巨鹿澤,沒跟着大夥共同進退而已。
就憑當初韓世旺當初做的這些事情,大夥也不能殺了他。
況且現在他的建議也是出自一番好心,并非有意挑戰程名振的權威。
想清楚這些後,衆人心裡好生為難,紛紛将頭轉向程名振,期待他的最後決斷。
程名振歎了口氣,伸手将韓世旺從地上扯了起來。
一邊幫他拍幹淨皮甲外的泥土,一邊和顔悅色地問道:“我如果把你和你麾下的弟兄們都放回去,你怎麼跟大當家交代?他會不會殺你?你的家人會不會受牽連?”
“這,這個…….”韓世旺壓根兒就沒考慮這麼長遠,猶豫了片刻,臉上浮起一層悲涼。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可以說是不小心中了您的埋伏,被您打敗了。
然後說您念在昔日情分上,沒有殺我們。
但不能所有人都回去,不能!”他想了想,猶豫着改口,“您行行好,留下幾百個無牽無挂的,我們回去就說他們戰死了。
這樣,對大夥都說得過去!”
“那恐怕也瞞不了幾天!”程名振又歎了口氣,笑着搖頭。
“大當家沒那麼容易糊弄,早晚會發現你們在騙他!”
“那,那可怎麼辦啊!”韓世旺熟悉張金稱的秉性,越想越難過,抱着腦袋蹲在了地上。
這幅窩囊樣子讓跟他同為一姓的韓葛生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