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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朝露(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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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奔遠來的袍澤。

     聽到城頭上的鼓聲,程名振仿佛擡頭向這邊望了望。

    因為距離太遠,杜鵑沒太能看得太清楚。

    但她相信丈夫看到了自己,也相信丈夫明白了自己的心思。

    于是她居然變得文靜起來,手扶殘破的城頭,默默凝望。

    她記得當初丈夫去痛擊楊白眼時,自己也是在旁邊默默地看着。

    看着他躍馬橫槊,所向披靡。

     五百騎,踏着鼓聲驟然加速,直奔張金稱用三萬餘喽啰排成的大陣。

    在一箭左右的距離,突然齊齊帶馬,整支隊伍就像一塊巨石般驟然停頓。

    沒等張金稱和他的麾下做出反應,程名振一伸手,從親衛懷中抓起号角,奮力吹響。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這回,角聲所表達的意思不是安撫,而是某種出擊的約定。

    張金稱麾下的士卒們沒聽過這種号角,相顧愕然。

    城頭上的杜鵑卻聽得明白,欣喜地舉目四望。

    她看見田野裡一片金黃,看見遠處天空中雲卷雲舒,卻看不到一個伏兵的身影。

    甚至連大隊人馬跑動所帶起的黃色煙塵都看不見。

     正當城上城下一片驚愕之間,北方二裡餘外的遠處突然傳來了一聲低低的回應,“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緊跟着,南方二裡之外也響起了同樣的角聲,“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角聲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讓人幾乎以為其乃山川間的回響,飄忽而高遠。

     那絕不是山川間的回響。

    張金稱雖然對用兵之道懂得不多,卻也能分辨出角聲的去向。

    一路傳向洺水,另一路傳向清漳。

    是給他找來的幫手麼通風報信麼?還是又在故弄虛玄?沒等張大當家想明白其中奧秘,與他正對面的程名振将号角交出,遙遙地抱攏雙拳:“屬下不知道大當家莅臨,未能遠迎。

    望大當家恕罪!” “屬下不知道大當家莅臨,未能遠迎。

    望大當家恕罪!”五百名漢子同時于馬背上抱拳,怒吼。

    驚得胯下坐騎不敢擡頭,恐慌地用前蹄擊打地面。

     “的,的,的……”那嘈雜的擊打聲與遠處若有若無的号角聲相和,愈發令人心神不甯。

    張金稱不願意未戰先輸三分士氣,帶了下馬缰繩,大笑着向程名振迎了過去。

    旁邊的張虎怕他吃虧,趕緊帶着幾十名親兵跟上,密密麻麻地圍攏在大當家左右。

     程名振是巨鹿澤中有名的神射手,大夥當年在婚禮上曾經見過他的百步穿楊絕技。

    雖然那次用的是柳條制造的輕箭,弓也是特制的步兵長弓,有很多偷奸耍滑成分,實際上羽箭飛到那般遠的距離早已沒了殺傷力。

    但在一百五十步之内,張虎等人卻不得不提防他突然發難,臨陣暗算了自己的大當家。

    隻是這樣一來,張金稱的安全是有保證了,在城上城下的的觀戰者眼裡,敵我雙方主帥的膽氣已經高下立判。

    于是,剛剛停頓沒多久的鼓聲又激越地響了起來,沖天一錘,追星攬月、躍馬揚鞭&hellip 張金稱被鼓聲敲得心煩,明知道自己的話不會起任何作用,還是忍不住對頭怒吼,“别敲了,敲什麼敲……” 鼓聲陡然一轉,望北鬥,踏秋風,将軍吟,長戈行,男兒令,碧血黃沙,一波接着一波,一浪接着一浪…… 程名振的猩紅披風在鼓聲中來回飄蕩,他的臉色看上去與張金稱一樣疲憊,卻隐隐帶着幾分笑意,“大當家想到平恩駐跸,怎麼不提前通知一聲?也好讓屬下早做準備!您看這事兒鬧的,我等前腳剛走,您後腳就到了,做什麼幾乎都來不及!” 話裡話外,再度擠兌張金稱沒有大當家的德行,先把下屬支開替自己賣命,随後便掏人家老巢。

    饒是張王爺面皮厚,臉色也瞬間發紫,“忘恩負義的小賊,你别跟我耍嘴皮子。

    你做了什麼事情你自己知道!” “屬下若有冒犯之處,大當家何不派人傳屬下到巨鹿澤中,當面問罪?”程名振仿佛真的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天條一般,滿臉無辜。

    “屬下是您的部将,這平恩三縣也是您治下之土。

    您若是想處置屬下和這三縣之地,盡管開口便是。

    又何必如此興師動衆!” “無恥小賊!”張金稱被逼問得連頭上的汗都冒出來了,偏偏無法回答程名振的問話。

    他想當着衆人的面,拆穿眼前這個人面獸心的家夥,心頭卻猛地一緊,嘴唇上下顫抖着,隐隐冒出兩縷血絲來。

     “别裝了,大當家不願意當衆拆穿你。

    你做了什麼自己還不知道!”張虎發覺情況越發對自己一方不利,趕緊搶上前替張金稱回答。

    “弟兄們,别跟他多啰嗦。

    大當家平素對大夥如何,大夥心裡應該清楚……” “殺了他!”“殺了他!”自有跟張虎走得近的同夥,揮舞着鋼刀虛張聲勢。

    他們人多,程名振人少。

    即便錦字營的銳士就在附近埋伏着,大夥不顧一切沖上去,照樣能将程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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