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沒一次是有始有終。
而地方上的同僚們卻混吃等死,屍位素餐,仿佛向土匪納貢繳糧乃分内之事,一點兒也不為此而感到恥辱。
他試圖振作,卻無力攪動這一潭死水。
他就像一個推着石頭上山的傻子,越推越累,稍一松懈,便被大石頭反推着後退幾十裡……
除了身邊少數弟兄們外,整個武陽郡幾乎都沒人理解他在幹什麼。
元寶藏隻顧眼前,總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儲萬鈞等人隻在乎能不能從繳納給土匪的錢糧中克扣出一份中飽私囊,根本不在乎是當着誰的官,吃着誰的俸祿。
衆人皆唯吾獨醒的滋味很不好受,一堆醉鬼當中,那個清醒者肯定會成為大夥的笑柄和協力打擊目标。
即便不出手打擊,也是側目相視。
如今,整個武陽郡中唯一偶爾能跟他說幾句實在話的隻有長史魏征,而魏征又是元寶藏私募的從吏,屬于親信中的親信,所謀多是為了元寶藏個人,不會是為公為國!
“這回不知道玄成又有什麼妙策教我!”一邊歎着氣,魏德深一邊在心中沮喪地揣度。
他記得出兵之前,魏征就曾經好心地勸過自己,說沒有李仲堅和楊義臣這等名将居中坐鎮,各地郡兵很難協調一緻。
此番武陽郡兵大舉出動,恐怕是打不到狐狸,反弄自家一身騷。
而魏德深當初以為魏征之所以這樣說是在替元寶藏張目,所以一句話也沒聽入耳。
如今看來,魏征之言的确頗具遠見,隻是他魏得深現在即便後悔,也有些來不及了。
正懊惱間,親兵已經将魏征請到。
看到中軍帳内淩亂不堪的模樣,客人微微一笑,低聲打趣道:“怎麼了,剛剛有旋風陸起麼?怎地我那邊連半點塵土都沒看見?”
“玄成切莫再笑我!”魏得深提不起反擊的力氣,拱手告饒。
“楊善會帶頭後撤了。
咱武陽郡兵再次成了出頭椽子。
看在我已經坐困愁城的份上,您老兄就趕緊幫忙拿個主意吧!”
“什麼注意?”魏征笑得很輕松,很難擺脫挾私報複的嫌疑。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是戰是走,還不由你一言而決?又何必問我這個不相幹的文人?”
“玄成切莫再說笑話,誰不知道你胸藏無數韬略!再者說了,既然元郡守命令老兄前來監軍,你老兄就忍心看着我被土匪追着滿山跑麼?”魏德深不計較言語上的短長,長揖及地,再度苦苦相求。
看到他那幅委曲求全的模樣,魏征也不忍心繼續打趣他了。
笑了笑,低聲提醒:“情況還沒到那麼糟的程度吧?楊郡丞不是說先行避讓,給流寇們一個自相殘殺的機會麼?咱們退後五十裡,作壁上觀就是!如果流寇不肯上當,三家又何妨再度聯手?”
“本來就是人齊心不齊的事情。
一鼓作氣,也許還能搶占先機。
”魏得深苦笑着搖頭,不敢贊同魏征的觀點,“如今沒等開戰,先後撤幾十裡。
人心立刻就散了,接下來還能有什麼作為?”
“流寇那邊,想必也是如此吧!”魏征笑了笑,輕輕點出敵方的劣勢。
“我等各懷肚腸,程名振和盧方元恐怕更是互相提防。
楊郡丞的計策雖然不怎麼高明,依我之見,卻也沒什麼大錯。
但若想平定匪患,恐怕一開始就沒有這種可能!”
稍作退避不會立刻遭到攻擊,魏德深也早就看到了這一層,但他即将面對的難處卻遠非楊善會等人可比。
“即便無勝無敗,楊郡丞那邊恐怕也沒什麼損失!但玄成且看看,我這邊,還有可退之處麼?一旦洺州軍趁勢侵逼上門,要兌現先前的威脅。
咱武陽郡拿什麼支付?我魏德深又有何面目再見地方父老?”
“還沒開戰,德深兄怎知程名振一定會找上門來?”魏征聳聳肩,冷笑着反問。
“賊人的下一個攻擊目标,為何必非得是武陽郡不可?既然不一定是武陽郡?德深兄又何必提前憂之?别人都過一天算一天,德深兄又何必一人獨醒?”
帶着激憤之意的話一句接一句從魏征口中問出,問得魏德深應接不暇。
“對啊?張金稱又不是我殺的,他既然以給張金稱報仇為旗号,又怎會第一個先找到我門上來?”順着魏征的話頭,他自暴自棄地說道。
旋即又覺得這樣說太過于不負責任,皺了皺眉,低聲歎息:“唇亡齒寒,楊善會那厮雖然不顧咱們,可萬一那厮敗亡了,武陽郡又怎可能獨善其身?”
“到那時,郡裡的肉食者自然會催着你魏大人出兵抵抗。
又怎會再計較你失了方寸?”仿佛肚子裡哪根筋沒轉對,魏征的句句話都像是在跟人賭氣。
洺州軍打過漳水,武陽郡的官員和士紳自然不會再嫌魏德深沒事找事了。
即便是對魏德深多有擎肘的元寶藏和儲萬鈞,到那時恐怕也是要錢給錢,要糧草給糧草。
眼下魏德深想到的一切難題都迎刃而解。
但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