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恩少威,影響政令的執行力度。
不過這些都是小節,可以慢慢去磨着他改變。
眼下最主要的,還是幫助窦建德把基本發展方略給定下來。
想到這,宋正本收起笑容,鄭重建議:“放棄北上與羅藝彙合,暗中支持博陵六郡抵抗強敵,這隻是大王需要做得第一步。
否則,即便大王得了六個郡中的三個,萬一羅藝突然翻臉,眼下咱們的弟兄也不是虎贲鐵騎的對手!”
窦建德也知道自己麾下的喽啰戰鬥力不強,點點頭,低聲附和:“的确如此。
咱們綠林豪傑打仗,總是仗着人多。
要麼就仗着對地形的熟悉,耍一點陰謀詭計。
但在真正的有實力者面前,人多未必管用,陰謀詭計也未必見效。
就好比拿雞蛋去砸鐵錘,無論你扔多扔少,換着什麼法子扔,終不能奈何對方分毫!”
“宋某曾經聽人說過,大隋先帝傾舉國之力,才打造出了一支虎贲鐵騎出來。
而羅藝這幾年失去了朝廷的供給,為了奉養麾下這群虎贲,把幽州刮得天高三尺。
所以憑着咱們現在這點兒家底,想打造同樣一支強軍出來,恐怕沒有三年五載的功夫不可能做得到。
程兄弟在洺州練過兵,應該知道其難度!”
程名振鄭重點頭,“的确如此。
甲杖兵器,樣樣都是吃錢的貨。
懂行的工匠也非常難找。
至于馬匹,養一匹好馬的耗費,足夠養十名普通士卒!”
“但大王也不必為此喪氣。
争天下第一憑的是天命,第二憑的是地利,第三憑的是人心。
而人心才是重中之重。
隻要得了人心,恐怕天命不足懼,地利亦不足憑,百萬雄師也無用武之地!”唯恐窦建德被說得失去信心,宋正本大聲補充。
這話說得有點兒虛,窦建德恐怕不太能聽得進去。
宋正本想了想,繼續道:“所謂人心不僅僅是百姓的擁戴。
輕稅薄賦,赈災屯田,與百姓休養生息。
本身也會讓地方上愈發富足。
地方上富足了,各行各業跟着也就繁榮了起來。
百姓手中的餘錢會越來越多,商旅必然聞風而至。
商旅多了,生鐵、木材、皮貨供應就會越來越充足。
有了錢,有了物資,再有了足夠的工匠,自己就可以打造铠甲兵器,不必再等着從官軍手裡搶!”
“人的想法其實都差不多,沒人天生喜歡受窮。
咱們這邊富足,外人那邊窮困。
外人想打進來時,百姓自然會為了保衛自己的家産奮起拼命。
屆時大戶人家出錢出糧,普通百姓出力。
五丈之城旬月可起!而大王發兵去打别人,即便守将願意作戰,士卒百姓家都在本地,有誰願意繼續跟着此人過苦日子?”
“至于野戰,那是大王和王将軍、程将軍所長,在下就能多置喙。
但有一點可以強調的是,敵軍也好吃糧,戰馬需要草料。
再強的兵馬,餓上十天半月就隻有束手待斃的份兒。
虎贲鐵騎雖勇,避其鋒櫻,跟他曠日持久的硬耗下去。
雙方拼的便不是士卒之勇,而是彼此的根基之深了!歸根到底,這還是人心和錢糧問題。
”
這番話之中很多都是書上有過記載的陳詞濫調,但從宋正本嘴裡說出來,卻變得如此生動真實。
聯想到過去高士達、張金稱等人迅速敗亡的事實,窦建德心裡翻起一陣陣驚濤駭浪。
而程名振則想起了自己這些年在戰鬥中的得失,心裡一時也是風起雲湧。
戰鬥轉入長時間的僵持,打的就是根基。
也就是各自的家底和人心。
如果早聽聞宋正本這番教誨,他根本就不會與桑顯和硬撼。
放棄清河、平恩兩縣,收縮兵力據險而守。
隻要堅持得時間稍長一點兒,桑顯和的補給定然出現困難。
如此,洺州的軍的實力将得到極大的保全,再也不會受到瓦崗軍王德仁部的要挾。
一時間,窦建德和程名振兩個都停止了說話,各自對着茶水,愣愣地出神。
宋正本見狀,也将下面的話頭停住,端起茶盞來慢慢品味。
茶是地道的好茶,隻是燒茶的人屬于門外漢,放了過多的香料,卻讓茶葉的本味迷失在佐料當中。
眼前這兩個人何嘗不是如此,都堪稱良材美玉,卻又都在不斷變幻的世事中迷失了自身。
如果可以令他們煥發出應有的光澤的話,宋正本不惜作一塊磨玉的青石。
過來好長之間,窦建德才像做夢般回過神來。
長長地噓了口氣,以稍有的莊重口吻說道:“多謝先生指教,窦某感激不盡。
如蒙先生不棄,軍中長史一職,将專為先生而設!”
“已經說了這麼多了,宋某還在乎多說一些麼?主公,連日來怠慢之處,宋某這廂一并賠罪了!”宋正本戰起身,恭恭敬敬地向窦建德施了一禮。
“這話從何說來,這話從何說來!”窦建德立即從胡凳上跳起,雙手扶住宋正本。
“隻要先生言之有物,就是再給我些臉色看,窦某也不在乎。
請坐,請坐,先生還有什麼高見,今日請一并教誨窦某知曉!”
“那可能就要浪費些功夫了!”宋正本面露出微笑。
“我有一策,可替主公經營半個河北,不知道主公有興趣聽否?”
“有,有,肯定有!今天咱們三個不幹别的事情了,就聽你的謀劃!”窦建德連聲答應,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