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的筋骨。
新喽啰打完了,隻要老兵還在,隊伍随時都可以補充起來。
如果老兵都戰死或病死了,一支隊伍也就完全挎了。
新招募來的喽啰沒人帶着根本不敢往前沖,稍遇挫折肯定一哄而散。
是以,不單單曹旦一個人喜歡往洺州營裡邊鑽。
阮君明、高雅賢、殷秋、石瓒等将領在戰鬥空隙間,也喜歡往程名振跟前湊合。
就連當年反出巨鹿澤去的楊公卿,雖然明知道不會在孫駝子這裡得到任何好臉色看,打着看望麾下受傷弟兄的名義,接連都來了好幾回。
孫駝子等人的存在令大夥心裡覺得格外踏實。
程名振将各營傷患分别安置,互不混淆的做法也碰觸到了各位豪傑心底下最敏感的那根弦兒。
再加上程名振這邊夥食着實不錯,衆人想跟他保持距離,都按捺不住嗓子眼和肚皮裡的刺癢。
随着将領們的往來,有關戰事的進展便自動往程名振耳朵眼兒裡邊鑽。
不用刻意去探聽,他都知道大夥遇到了一些麻煩。
楊善會并非浪得虛名之輩,此人既然能将張金稱一舉擒殺,所靠的絕對不僅僅是陰謀詭計。
此外,某些綠林豪傑們的“威名”也加強了城中抵抗者的決心,雖然窦建德承諾過會對城中富戶加以甄别,隻誅殺幾個平素為禍百姓,罪大惡極者,決不殃及無辜。
但能在亂世中立住足的豪強,誰家手中沒幾條人命案子在?即便從來沒有跟綠林道和周圍百姓結過什麼怨,其家族與别的豪強也是同氣連枝。
誰也無法保證自己不受牽連。
況且口頭上的承諾向來不足為信,這年頭無論官府還是綠林,都有秋後算賬的習慣。
攻城時你窦建德說得可以比唱得還好聽,待守軍打開了城門,你兩眼一翻,來個死不認賬。
讓大夥找誰去喊冤去?
起初豪傑們心氣甚高,遭遇到一星半點小挫折也不放在心上。
反正窦建德答應各營損失多少弟兄,日後他就給補充多少。
程名振這邊還能将傷者救會一半兒來,怎麼算,這趟買賣最後都是隻賺不賠。
多投入點本錢也是應該。
但過了三、四天,“本錢”稍小者,如楊公卿和石瓒等人就承受不住了。
他們兩個在綠林道上的資曆本來就不比窦建德差多少,所以說話也不太在意場合,分頭探望完自家的傷患,聚在一起就大聲嚷嚷起來。
“這麼下去可不叫個事兒!”楊公卿急頭白臉,仿佛被人欠了兩鬥麥子,“老石你說是不?這攻城都攻了二十幾回了,每回都得折上一兩百人。
等到把清河城真給打下來,弟兄們的屍體豈不是跟城牆堆得一樣高?”
“誰說不是呢,這楊白眼還真燙手!”石瓒出生于燕地,說話口音遠比他人要硬。
“攻城1攻城!卻沒幾件趁手的家什。
每天被人在頭頂上像射蛤蟆般射,卻連泡尿的撒不上去!。
”
“挨幾箭倒問題不大,反正隻要沒傷到緻命處,程爺這能給醫好。
”另外一名從河南流竄過了的綠林豪傑咧着嘴附和,“可姓楊的往下潑熱乎大糞,也忒惡心人了。
我手下弟兄昨天當場折了四十多個,燙死的也就占一半,其他全是給臭死的!”
“不行,咱們得跟老窦說說,這麼打,即便拿下清河,日後萬一羅藝南下,咱們也沒力氣再守!”
“對,得跟老窦念叨念叨!”
衆人七嘴八舌地議論着,一道去中軍找窦建德,敦促其改變戰鬥方式。
窦建德口才甚好,幾句話便重新鼓起了大夥的士氣。
但士氣隻堅持了沒幾天,很快,大夥又開始發起了牢騷。
這回不僅僅是傷痛麾下弟兄折損太大,并且對能否攻下清河城提出了質疑。
“不是能不能攻下,而是必須攻下來。
你們看看輿圖,清河城處于什麼位置!”面對衆人的質疑,窦建德沒有采取強力來維護自己的權威,而是掰開揉碎跟大夥講道理。
輿圖這東西對于在座絕大多數綠林豪傑來說,都屬于新鮮玩意兒。
以往大夥打仗,完全憑得是對财貨的嗅覺。
哪有錢糧可搶,哪防備松懈就打哪好了,何需要看他個勞什子輿圖?但既然窦大當家把輿圖給擺出來了,衆人給他面子也要裝模作樣的看上幾眼。
一看之下,還尋到那麼點兒門道出來。
首先,清河城就卡在永濟渠的哽嗓咽喉處。
控制了此城,就等于控制了一半永濟渠水道。
日後無論向南還是向北,運兵運糧都非常方便。
其次,清河城距離衆人曾經藏身的兩大巢穴,巨鹿澤和高雞泊都不算遠。
确切一點兒說,是位于巨鹿澤和高雞泊之間的戰略要地。
守住此城,北方官軍若想南下的話,就得繞道巨鹿澤以西,或者高雞泊以東。
左右都要多轉四五百裡。
而巨鹿澤和高雞泊都是綠林豪傑們的福地,在這兩個澤地裡再藏上幾萬兵馬,關鍵時刻殺出來切斷官軍的後路,保管讓前來進犯的敵軍有來無回。
第三,也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的關鍵。
巨鹿澤、高雞泊和清河城這三點組成的防線往北,便是博陵軍大總管李仲堅的地盤兒。
雖然眼下李仲堅下落不明,羅藝帶着虎贲鐵騎跟李家遺孀,李淵的次女李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