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刀戳在窦建德的心病之上。
“先生說話可真夠直接的!”窦建德無奈地苦笑,不肯回答宋正本的疑問。
“曲意逢迎?宋某何嘗不會!主公可願意宋某如此?”宋正本又看了他一眼,嘴角翹得更高。
“先生還是照舊吧。
能聽聽逆耳忠言,總比被人糊弄強!”窦建德沖宋正本抱了抱拳,低聲請求。
“曲言而谏是孔兄之長!”宋正本歎了口氣,嘴角終于落了下來,“宋某不是不會,而是不精熟此道。
哪天主公聽得厭煩了,不妨跟宋某直說。
宋某改過便是!”
“咱們兩個都照舊。
你别嫌我粗俗,沒個人君的模樣!我也不會嫌你剛直。
一方支楞着耳朵專聽開心的話,一方專揀好聽的說,那是楊廣君臣才做的事情。
咱們眼前才打下巴掌大的地盤來,擺不起這麼大的譜兒!”
“呵呵,呵呵!”宋正本又被窦建德給逗笑了,臉上的冰冷盡數融化。
“雖然宋某是被主公劫掠而來,但此生能追随主公,乃宋某之福。
繞彎子的話咱們就都别說了。
楊公卿、徐元朗和高開道三位,都不是甘居人下之輩。
拿下武陽後,主公需要盡早妥善安排他們三個的去處,以免日後之患?”
“我現在還沒個穩妥主意!”窦建德不再隐瞞自己的猶豫。
“先生一直勸我早正名位,定秩序,我一直拖着不敢回應。
其實我心裡也很清楚,若是還跟高大當家在世時一樣,大夥各端各的碗,各唱各的調子。
有好處時一塊上,遇到麻煩各自為戰。
肯定還要走高大當家的老路。
不遇到強手則已,一旦遇到,立刻分崩離析。
可除了程名振之外,從沒第二個人主動跟我說過他的部衆不急于補充的話。
誰都希望壯大自己的勢力,誰都唯恐落後半步吃虧!”
“所以主公更需要拿出幾分魄力來!”宋正本很理解地點頭,然後出言鼓勵。
“哪那麼容易!”窦建德繼續長歎,“當年他們之所以肯屈從于我,是因為郭絢已經殺到了家門口,我不出面,大夥旦夕難保。
可是此一時,彼一時。
如今咱們已經拿下了小半個河北,前路已經是海闊天空了,誰還記得昨天之困窘?我闆起臉,他們還能多跟随我幾天。
一旦我像先生說的那樣正名位,定次序,并且着手開始整頓兵馬,觸及了他們的利益,肯定有人會離我而去!”
“有些話,無需屬下提醒吧?”宋正本皺着眉頭問。
“都是當年在豆子崗掙命的老鄰居,你叫我怎麼下得了手!”窦建德知道宋正本是勸自己在必要時行霹靂手段,苦笑着搖頭。
“窦某打的是天下綠林為一家的旗号,今天跟瓦崗軍兵戎相見已經是被逼無奈。
豈能再為了沒發生的事情戕害河北綠林同道?所以先生不必提醒,即便提醒了,窦某亦不敢聽!”
這就有些難辦了。
宋正本皺着眉頭,半晌無語。
為了将來的大業,殺個把人在他眼裡根本不算什麼事情。
設下鴻門宴将楊公卿等人除掉,既能清除窦家軍中的隐患,又能吞并了他的部衆,簡直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反正這種草頭王早就死有餘辜,殺了他隻能算為民除害。
可窦建德一心要維護先前的承諾,此舉也不能算錯。
要想得到天下英雄的敬仰,言而有信是必須的品質之一。
既然如此,就隻能采用幾個費力的辦法了,并且效果很難得到保證。
“先生有話盡管直說,不必猶豫。
出你口,入我耳,不會被第三人知曉!”窦建德發覺宋正本情緒不高,強笑着安慰。
“昔日光武定關中時,情況也和主公差不多。
為了收天下豪強之心,光武采用了方士之說,反複強調、解釋圖谶,并且築壇封将,上應天命,下惑人心…….”宋正本遲疑了片刻,猶豫着建議。
“李密現在不是正玩這一手麼?”窦建德笑着打斷。
臉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不屑。
關于漢光武劉秀裝神弄鬼故事,他在書中多次讀到過。
但作為一個綠林大豪,造反之舉的本身就是在和所謂的天命對抗。
否則大夥順着老天的意思繼續給楊廣當順民好了,又何必把腦袋都别在褲腰帶上?
“李法主真是靠此等手段,才竊取了瓦崗軍的主導權!”宋正本歎了口氣,無奈地回應。
作為一個飽讀詩書的儒者,他對天命圖谶之說也很反感。
但此舉對于收攏人心,特别是糊弄那些見識不多的老百姓和草頭王絕對管用。
不然,瓦崗大當家翟讓也不會放着第一把金交椅不坐,好端端的非把李密推出來跟自己分享權力。
“亦步亦趨,比落于其後!”窦建德收起笑容,搖頭否決。
他不想,亦不屑于效仿李密,雖然眼下瓦崗軍的實力如日中天。
“第二種辦法,便是善用地利之便了!”宋正本搜腸刮肚,替窦建德量體裁衣。
“如果主公能盡快做成河北第一人,恐怕楊公卿等輩也無處可去。
河東的李淵旗下不需要這種貨色,河南的李密麾下此刻兵多将廣,亦不需要人錦上添花。
況且收容他們,便要與主公交惡,兩李始必會做一些權衡。
”
“難!”窦建德咧了下嘴,實話實說。
“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