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整個中原的形勢也有了相對完整的認識。
李淵起兵後已經直指長安,王世充占據洛陽後架空了監國世子,大權獨攬。
李密多次攻打洛陽,最近一次把火燒到了洛陽城内城牆下,卻終是無功而返。
而所有這些消息當中,最為令人驚詫的,卻是李淵的隊伍中,有大量突厥人存在。
每下一城,則肆意搶掠
除了李淵之外,還有塞上豪傑劉武周、薛舉等,也紛紛接受的突厥的封号。
為了問鼎逐鹿,把祖宗全賣給了異族。
“這值得麼?”程名振想不清楚。
他隻記得父親當年抱着自己在軍營中,指點的全是北方。
自己早就背離了父親的志向。
自己早就背叛了大隋。
但看看自己那沾滿了血腥氣的雙手,他卻不知道自己換在李淵、劉武周同樣的位置,有沒有同樣做突厥人奴仆的勇氣。
劉武周投靠突厥了。
李淵向突厥稱臣了,如今,李仲堅又要揮師南下。
說不準,南下之前,此人也得到了突厥人的支持。
當然,所有支持都不無代價。
李淵可以接受突厥封号,劉武周可以認賊作父,薛舉能夠将幾千裡土地賣給異族,李仲堅又怎麼不能?
如果李仲堅跟突厥人勾結到了一起,誰還能阻擋他的腳步?窦家軍剛剛整合,号令都未必統一。
自己呢,自己該怎麼辦?
默默想着,默默前行,程名振始終不敢相信李仲堅真的走上了跟李淵同樣的道路。
雖然他自己對北邊那個鄰居了解不多。
唯一的交往還是聽了羅成的建議,借着寫信去求教如何屯田名義,告訴對方自己這邊深得民心,勸對方不要打襄國郡的主意。
君子直,可欺之以方。
羅成當初那個策略的立足點就是,李仲堅素有愛民之名。
如果他明知道襄國百姓安居樂業還要蓄意南侵的話,他就變成了不折不扣的僞君子。
人人可以唾棄之!
君子直,可欺之以方。
可君子突然不肯當君子了,自己拿什麼應對之?
千頭萬緒,沒一條思路能理順,腳下的馬蹄聲“的的的的”,急促如鼓。
程名振卻幾乎不知道自己在奔向哪裡,此刻身在何處。
奶奶的,大隋亡不亡國跟我一個盜賊何幹?
可大隋亡了,我又能躲到哪裡去?
大隋,中原,塞上。
問鼎逐鹿,封侯拜将。
一團團,一簇簇,迷霧飄來飄去,遮住人迷茫的眼睛!
腳下之大隋,沒給過他任何好處。
在短短的人生經曆中,他也總是被同屬一族的豪門向草一樣踐踏。
可以說,他沒不欠大隋什麼東西,大隋朝被突厥人亡了與他幾乎是一點兒關系沒沒有?可那畢竟是父輩為之戰鬥過,守護過的大隋啊?軍營裡的笳鼓聲從小就刻在了他血脈之中,夢也聽見,醒也聽見。
行了不過百裡,第三波信使又迎頭攔住去路。
這回,他們不是來催促三人抓緊時間趕路的,而是将一封火漆封了口的信,雙手捧給王伏寶。
“詳細情況都在信裡邊,窦大當家請三位大人傳閱。
身子乏了就在沿途找安全所在休息,不必拼死拼活趕路!”
“這老窦,沒準注意!”王伏寶接過信封,低聲抱怨。
擡頭找了一處樹蔭所在,他招呼程、石二人走了過去,打開窦建德的信一起觀看。
信中的字迹也很潦草。
讓人一眼便能猜到此信是倉促寫就。
内容也有些含糊不清,隻是告訴大夥最近并沒有戰事,不要在路上胡思亂想,抓緊時間來聊城行宮碰頭為宜!“
“這老窦!”看完了信,石瓒懸在嗓子眼的心髒終于落回原處,“也不早說不是為了打仗。
害得我瞎擔心了半天!”
“不打仗,既然不打仗,他把咱們調回來幹什麼?”王伏寶皺着眉頭,百思不解。
“這一來一回,魏郡那邊的隋軍必然會有所覺察。
下次想速戰速決,可就難了!”
石瓒聞聽,立即找出了罪魁禍首,“誰知道呢,估計是那幫新來的書呆子們把他鼓搗糊塗了。
那幫王八蛋啊,上下嘴皮一碰就能說出一堆大道理。
根本不管事實是不是那麼回事情!”
“老窦沒那麼傻,再說了,讀書人也不是個個都隻會瞎白活!”王伏寶搖搖頭,不肯贊同石瓒的說法,“宋先生就是個大能人。
孔先生,淩先生和程兄弟也都讀過很多書!”
“我可不是說你!”石瓒趕緊将頭轉向程名振,向對方鄭重道歉。
“我說的是那些光耍嘴皮子,不會幹活的讀書人。
你程兄弟是又會幹活,又會耍嘴皮子。
不對,不對,你程兄弟是光會幹活,不會……嗨嗨,不對,不對,奶奶的,看我這張笨嘴!”
解釋了半天,他也沒解釋清楚在自己心目中,對方到底是怎樣一個形象。
程名振知道石瓒是個厚道人,也不跟他計較,笑了笑,非常疲憊地回應,“石将軍過獎了。
其實我壓根兒沒正經讀過幾天書。
算不得讀書人!”
“我說麼,你跟老窦身邊那群馬屁鬼不一樣!”石瓒如釋重負,喘着氣說道。
“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