稱齊平,卻因為善于把握機會,趁着高士達、劉霸道、格謙等綠林豪傑敗亡,李仲堅又奉命南下對付瓦崗寨的空當,穩穩地将河北綠林道大當家的金印握在了掌心。
可以說,如今窦家軍治下六郡,有一半以上是窦建德巧取而得,而不是憑實力硬攻下來的。
放眼天下,如果窦王爺把握局勢的能力第二,基本上就無人敢自稱第一。
而把握機會的必要條件有三,其一,視野足夠開闊,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高度和廣度。
其二,消息足夠靈通,天南地北所發生的大事,一定時間内必須有所了解。
其三,心思足夠敏銳,能把所看到的,所聽聞的信息綜合起來,從一團亂麻中得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那個結論。
也算是吸取了先前自己隻顧着眼前一畝三分地,不問身外寒暑的教訓吧,轉行做了文官以後,程名振沒少在以上三個方面下功夫。
如今無論是在**河南岸瓦崗軍的地盤,還是在太行山以西李淵的地盤,洺州營都安**了不少眼線。
借着北運河水道與井陉關山路重新開通的便利,各式各樣的消息、諜報傳聞混在行商和百姓之間,源源不斷送到了程名振的案頭。
拿到密報後,幕僚們先根據密報所涉及的對象,将其分為東、南、西、北四大類,歸置到四個柳條筐裡。
然後于每個柳條筐裡中再将情報分為輕、重、緩、急四小類,整整齊齊地碼放成堆。
程名振剛才放下的情報,是一則涉及到緊鄰李淵施政措施的消息。
借着籌集軍饷的由頭,李淵将屬于大隋朝皇家二十餘座行宮劫掠一空。
并且以“勾結叛逆,妄圖謀反”之罪,将京師中的豪門大姓滅了四十餘家。
同樣的消息,他在南方的杜扶威和洛陽城的王世充兩人的治下也有細作送來過。
從旁觀者角度看,王世充、李淵、杜伏威三人所用借口略有不同,殺人斂财的本質卻一模一樣。
然而,如果說杜扶威跟地方豪強過不去,還不令人感到奇怪,畢竟杜扶威出身于草莽,跟豪門大戶有着與生俱來的矛盾。
但李淵和王世充兩個本身可都是靠豪強支持才上的位,他們現在掉過頭來鏟平豪強的舉動,看上去就有些自毀根基的味道了?
“要我說沒什麼好奇怪的,不得不為而已!”王二毛程名振剛放下的那份密報封皮上的标記,立刻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亂了這麼多年,平頭百姓家裡再也刮不出油水。
而兵須吃糧,官須給俸,不從世家大族身上刮點兒,王世充和李老妪兩個還能自己變出錢來不成?”
“可這并不穩妥。
可解一時之急,卻不是長久之計。
”程名振先是點頭,然後又輕輕搖頭。
“且不說會令追随者中有人心寒。
即便僅僅是鏟除那些曾經與自己作對的世家,也不過是用新的世家代替舊人的位置而已。
天長日久,誰還能保證他們始終與當政者一條心!”
“也對!可千百年來,誰還有更好的辦法?”王二毛笑了笑,目光變得無限深邃。
“呵呵,葉茂之樹,其下寸草難生。
把樹砍倒,草從中必然會有新的樹苗長起來,最後還是寸草難生!呵呵,這個局千百年來無人解得,千百年後,恐怕也未必有人能解得!”
二人如參禅般一番高論,早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雄闊海距離王二毛最近,晃晃滿是汗水的大腦袋,笑呵呵地說道:“砍掉一批,總比一個不砍的強。
如果楊廣在世時能拿出李淵一半兒狠勁兒來,也不至于稀裡糊塗的掉了腦袋。
”
“所謂世家大族,不過是褲裆裡的虱子罷了!早捏死一些,世道早幹淨一些!”伍天錫緊随其後,低聲感慨。
“嗯!這個典故用得倒也恰當!”程名振笑着側過頭,目光裡帶上了幾分嘉許。
“天錫最新肯定沒少讀書,連阮步兵的文章都能記得!”
提到文字的出處,伍天錫立刻怯了場,趕緊站起來,咧着嘴解釋,“沒,沒,教頭千萬别誇我。
我也是幾個月前在長城上聽博陵軍的人說過一嘴,覺得解氣,所以就記住了。
其實,什麼阮步兵阮騎兵的,即便他認識俺,俺也不認識他。
“話音一落,滿堂皆笑。
就連站在門口當值的侍衛,也忍不住将頭側開,以手掩嘴。
笑過之後,不少人看向伍天錫的目光卻露出了幾分羨慕。
長城之上,長城之上。
也就是伍将軍這種豪傑,才有資格到長城上走一遭。
十五萬中原子弟硬抗四十萬狼騎,不用親眼目睹,想想都覺得威風。
“原來是李仲堅這厮說的!這厮,當年想必是吃盡了豪門大戶的苦頭!”聽伍天錫解釋說褲裆之典故來自博陵軍,程名振立刻不覺得驚詫了。
放眼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