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處于什麼樣的惡劣态勢!東北側,李仲堅、羅藝二人節節進逼,将已經瀕臨潰敗的窦家軍一步步往滹沱河方向趕。
而柴紹這支奇兵的目标,就是搶在窦建德渡河前一步,堵住通往河間郡城的退路。
将窦家軍剩下的幾萬殘兵徹底困死在滹沱河、濡水之間的三角地上。
如果不能平安渡河,窦家軍唯一可以逃命的地方就是狐狸澱。
而已經多年無人居住的狐狸澱,藏千把人可以,卻絕對養活不了幾萬大軍。
一旦窦建德帶領殘兵敗将退進去,無糧無援之下,就很可能再也走出不來!
“這厮,好狠的心腸!”看完輿圖上的态勢,石瓒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以他的人生經驗可以預測,即便窦建德僥幸能從狐狸澱的沼澤地裡脫身,等他鑽出來的那一刻,李仲堅和羅藝、李淵三人早已重新瓜分完了河北。
沒有任何憑依的窦建德,這輩子隻能繼續做一個打家劫舍的流寇。
哪天倒黴遇到了官軍,便會像張金稱一樣被一個無名之輩生擒活捉,成就對方的封侯之路!
“我要是李淵,也會這麼辦!”伍天錫走上前,低聲插了一句。
“教頭,恐怕咱們的計劃還得變一變!”
“變,怎麼變?”石瓒聞言一愣,皺着眉頭詢問。
沒得到南歸道路被封之前,他還在猶豫是否趕往雄縣與窦建德會師。
三方兵力合攏在一處,平安撤回河間的把握會更多。
而如今,敵軍包圍之勢漸成,會師等于去一起等死,不抓緊時間走,更待何時?
“嗯!”程名振皺着眉頭沉思。
即便現在大夥押着糧草趕去與窦建德彙合,恐怕也難逃全軍覆滅的命運。
但丢下窦建德獨自逃生,大夥也未必能多掙紮幾天。
想要平安脫身,如今恐怕隻有一個辦法。
雖然危險,卻好過束手待斃。
“石兄,能否再相信我一次!”擡起頭來,他向石瓒鄭重請求。
“咱們向這兒,也許還是一條活路!”
“程兄弟這是什麼話?你我之間,還用客氣麼?”石瓒沒反應過來程名振想要幹什麼,大咧咧地回應。
話音沒等落下,他又迅速後退了半步,看着程名振的眼睛喊道:“你瘋了,居然想打柴紹的主意?他可是李老妪麾下有名的猛将!”
他的嗓門甚大,一聲喊出,震得臨時充作中軍的縣衙大堂瑟瑟土落。
洺州營,石家軍,兩支隊伍的核心将領被吓了一跳,也都将目光轉過來,直勾勾地盯住程名振。
在衆人的注視下,程名振輕輕點頭,“我知道這樣做很危險。
也許是九死一生。
但不這樣做,咱們隻有逐個被人收拾的份!我當年造反,就是為了尋條活路。
柴紹是不是猛将我管不到。
但眼下他不想讓我活,我自然要拼死掙紮一下!”
聞聽此言,洺州營的将士都驕傲地擡起了頭,仿佛理所當然該這樣做,這樣才符合他們期望中的教頭形象。
而石瓒和他麾下的将領們,卻紛紛把頭垂了下去。
他們從來沒跟官軍硬碰過硬,也非常清楚自家斤兩。
眼下兩家兵馬加在一起不過一萬兩千多,而柴紹那邊的士卒初步打探據說就有兩萬。
以一萬喽啰兵去主動迎擊兩倍于己,訓練和裝備都遠遠超過自己的官軍,大夥根本看不到勝算。
見對面的衆人沉默不語,程名振笑了笑,左側嘴角向上翹起了個驕傲的弧度。
“石大哥如果相信兄弟,咱們就一道殺出條血路來。
如果石大哥心裡沒把握,兄弟我也不強求。
一會我帶着洺州營去跟柴紹拼命,大哥盡管往東南方向逃。
隻要逃過了滹沱河,就有活下來的希望!”
“對,我們洺州營豁出去了,隻要還有一個帶把的活着,就不會讓柴紹輕松過了濡水河。
石瓒将軍盡管走,走得遠遠的,别讓官軍追上。
日後若能重整旗鼓,再給我等報仇便是!若是放下刀箭回家種地了,也沒關系。
清明時給弟兄們上一炷香,弟兄們做鬼也感激你們!”伍天錫越磨練越精明,順着程名振的意思,夾槍帶棒地說道。
“看你們兩個說的,把我姓石的瞧哪去了!”石瓒心情慢慢從震驚中恢複,紅了臉,怒氣沖沖地嚷嚷。
“敢拼命的可不是你們幾個。
今天我就撂這一句話,往哪他,兄弟地盡管去。
做哥哥如果落在你身後半步,這輩子幾不再姓石!”
“石大哥言重了。
我隻是希望你我能并肩而戰,死中求活!”程名振擡起頭,目光與石瓒的目光相對,鄭重回應。
“柴紹遠道而來,根本不清楚我等現在到底處于什麼情況。
咱們隻要頭三棍子把他給敲懵了,接下來是戰是走,都全由着咱們自己!”
後半句話令石瓒怦然心動,上前半步,用力拍了程名振一巴掌,大聲承諾:“好,做哥哥的我就把這二百來斤兒交給你了!”轉過頭,他又點手叫來自己麾下最倚重的四名心腹,“這是我的族中子弟,石重、石壘、石堅、石壁。
都是一等一的好漢子。
我麾下這萬把人,平素也都歸他們四個統帶。
今天我就把他們四個交給你。
怎麼安排,你程兄弟盡管調遣。
誰敢抗命不尊,我直接拿刀劈了他!”
“多謝石大哥!”程名振退開半步,先向石瓒長揖拜謝。
然後沖着四名石姓将領輕輕拱手,“有幾位兄弟的支持,程某心裡踏實多了。
待會兒程某調兵遣将,若有考慮不周之處,還請幾位将軍當面指點!”
“别跟他們客氣。
趕緊去發号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