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重新組成一道銅牆鐵壁。
我護住你的側翼!身上插了兩根狼牙箭的拼命三郎石重杵着盾牌,雕像般站在朝陽下。
血順着單薄的皮甲往下淌,染紅盾牌,染紅腳下沙灘。
我将護住你的側翼,我答應了,我做得到。
“殺!”感受到身邊傳來的溫度,伍天錫舉起長長的陌刀,從牙縫裡吐出一個字。
長刀揮落,朝陽下潑起一道金光。
金光過處,血肉橫飛,李家子弟如風中枯草。
“殺!”幾百名陌刀手跨出一步,整齊地刀光斜劈向下。
幾十名擋在陣前和圍攏過來的李家子弟倒飛而出,半空中灑落一陣血雨。
陸續沖上前的李家子弟被袍澤的血肉澆了滿頭滿臉,本能地停了一下,然後張大嘴巴,厲聲慘叫。
“啊——”垂死者和未死者齊聲慘叫。
仿佛看到了地獄出來的惡鬼。
不錯,那些渾身被鐵甲包裹的家夥不是人,的的确确是地獄裡邊爬出來的惡鬼。
他們藏在面甲後的眼睛裡壓根兒沒有一點兒人類的柔和,有的隻是仇恨和果決。
在這道仇恨的目光注視下,所有擋路者皆為草雞木狗。
你不視我為同類,我亦不視你為同類。
流非同類者的血,無任何憐憫可講。
“殺!”“殺!”“殺!”整齊的喊殺聲中,陌刀手緩緩前推。
所過之處,皆剁成一堆碎肉。
“轟!”“轟!”“轟!”腳步聲落地如雷,擊起一道道血浪。
幾百隻鐵甲怪獸列隊向前,一步,一步,又是一步。
在李家軍隊列中推出一道整整齊齊的豁口,推得李家子弟不斷後退。
“擋住他們!”昭武郎将楊懷揮刀砍翻幾個試圖逃走的弟兄,厲聲呐喊。
必須将陌刀隊的攻勢遏制住,否則已經過河這兩千多人絕對有崩潰的危險。
屆時,非但第一座浮橋保不住,其餘五座浮橋,也極有可能被陸續殺上來的敵軍付之一炬。
“跟我上,報答柴将軍的時候到了!”奮武郎将蔣欽帶着百餘名親信沖出本隊,直接撲向陌刀對正前方。
他和楊懷二人都是柴紹一手提拔起來的後起之秀,骨頭裡早已深深地打上了柴家嫡系的烙印。
如果柴紹飛黃騰達,他們二人不愁無高官可坐。
可萬一柴紹失了勢,他們這輩子也跟着難以翻身。
在兩位将軍的帶動下,三百餘名陣前覓封侯的敢死之士聚集成團,在已經崩潰的防禦型圓陣之前,重新彙聚成了一個小小的三角陣。
三角陣的正前方,恰是奮武郎将蔣欽。
昭武郎将楊懷則藏身于其後三五個人的陣眼位置,随時準備組成第二個插入陌刀隊的錐子。
“老子跟你拼了!”奮武郎将蔣欽手持一把剛剛從弟兄手中搶來的長槊,沖着徐徐迫近陌刀手們大喊大叫。
他能看出來,走在陌刀陣前排,正對着自己的就是此陣的陣眼。
隻要廢掉陣眼,足可以将陌刀陣的攻擊力降低一半。
對面的伍天錫卻不理不睬。
用自己的腳步壓住全軍的推進速度,以未跟敵軍接觸前的節奏,繼續一步步向前推進。
前推,前推。
後退,後退。
仿佛有默契般,陌刀手們每前進一步,蔣欽背後的李家子弟就後撤一步,帶累着他這個陣鋒也不得不後撤。
帶累得所有過河的李家士卒不得不後退。
前推,前推。
後退,後退。
奮武郎将蔣欽仿佛被人抽了無數個大耳光般,臉上紅得幾乎滴下血來。
“老子跟你拼了!”他咬緊牙關,甯可失去袍澤的掩護,也不願意再受這種折辱。
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陌刀陣前,大聲挑戰。
伍天錫依舊沒有理睬他。
帶領着陌刀隊緩緩向前。
轟,轟,轟,整齊的鐵甲撞擊聲中,蔣欽的身體倒飛出去,孤獨地在半空中翻了個筋鬥,四分五裂。
“轟!”陌刀陣繼續向前,撞上了蔣欽身後的錐形陣列。
将這個銳利的錐形當場砸碎,斷肢和碎肉伴着慘叫聲四下飛濺。
沒等推到陣眼位置,昭武郎将楊懷則自己先崩潰了。
聲嘶力竭地發出一聲悲鳴,帶頭向後跑去。
身後,就是吓呆了的李家子弟。
再身後,就是滾滾濡水。
昭武郎将楊懷早已忘了自己是誰,推開一個擋路的袍澤,再撞到另外一個,然後丢下兵器,一頭跳進紅色的河流裡。
在他身前身後,還有數以百計的李家子弟,失魂落魄地倉皇逃竄。
明知道逃至對岸是什麼後果,明知道段閻王就在對岸磨刀霍霍,卻再也不敢回頭。
突然,他們看到了一道刀光。
不是來自背後,而是來自身前。
數以千計的李家子弟走入了河道,沿着浮橋兩側,殺死自家逃兵,涉水而前。
濡水河南,一直試圖保存實力,以最小代價過河的柴紹放下鼓槌,長嘯而起。
濡水河北岸,陌刀隊已經推過了第一座橋頭。
然後沿着河道,繼續不疾不徐地向第二座浮橋的橋頭推去。
兵鋒所指,如沸湯潑雪。
到了此時,不用跟伍天錫聯絡,石瓒也清楚自己該做什麼了。
三百人組成的陌刀隊可以将上岸的李家軍沖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