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無暇将他們殺光,也無暇毀掉浮橋。
而自己麾下的弟兄最擅長的就是打順風仗。
“全給老子壓上去,把姓柴的砍進溝裡!”丢下鼓槌,他高高地舉起長刀。
“大帥有令,全軍壓上!”早已迫不及待的親兵們立刻扯開嗓子,将這道将令伴着号角聲傳遍整個北岸。
“大帥有令,全軍壓上!”
“大帥有令,将姓柴的砍進溝裡去!”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咚咚咚,咚咚咚!”呐喊聲,号角聲,戰鼓聲,燒得人熱血沸騰。
伴着沸騰的角鼓聲,石家軍抄起兵器,冒着羽箭向河岸邊的李家士卒沖了過去,手起刀落,将對方砍了個人仰馬翻。
整個北岸戰場登時亂成了一鍋粥。
在陌刀隊所向披靡的攻擊下,李家軍倉促結成的防禦陣列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沖垮。
很多将士被吓破了膽兒,掉頭跑進了冰冷的河道中。
而通過六座浮橋,還有大批大批的李家士卒不停地往岸上沖,紅着眼睛,狼群般圍着陌刀隊打轉。
恨不能立刻從陌刀隊身上啃下一塊肉來。
石家軍一投入戰場,立刻撲向了浮橋頭,與李家軍在六座丈把寬的橋頭處殺得你死我活。
如此狹窄的接觸面上敵我雙方都無法形成有效組織,往往是前排倒下,後排補位,完全憑着個人勇力在硬耗。
甚至在同一座橋面上敵我雙方犬牙交錯,稍微沖得靠前一點,除了後背還對着自己人外,前方,左方,右方就都成了敵軍。
這種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混亂情況,讓弓箭手和弩手們最難發揮作用,端着弓弩瞄上好半天,卻無法保證不将自家袍澤誤傷。
而被陌刀陣吓破了膽子潰退到河水中的那些家夥,很快又沖到了弓弩手的身前,把本來就不再整齊的弓弩手隊列沖得千瘡百孔。
這個時候,剛剛沖上來保護弓弩手的樸刀手們,就隻好暫且充當一回督戰隊了。
在段志達的喝令下,手起刀落,将以昭武郎将楊懷為首的潰軍接連斬殺了二十幾個。
潰下來的兵卒被血淋淋的刀光吓醒,慘叫一聲再度回沖。
他們頭先沒入水中,然後再探出水面,一步步重新涉過了紅色血河,一步步捱上去,再度跟岸上的敵人或自己人攪成了一團。
站在血河靠南岸處,左翊衛大将軍柴紹臉色鐵青,幾次将手中刀舉起來,幾次又緩緩放下。
仗打到如此地步,早已成了一支雞肋。
他先前以少量犧牲渡過河去,搶先一步堵住窦建德退路的計劃徹底失敗。
但即便到了這個時候,他仍然下不了将全軍壓上,不惜任何代價消滅對岸敵軍的決心。
左翊衛積攢這點家底不容易,一擁而上沖過河去,憑人數優勢有可能将對方拿下。
但那樣一場仗打完了,左翊衛也就徹底殘了。
兵到哪去補?下一步該如何行動?能不能堵住窦建德?會不會被人借機吞掉?都很成問題。
按常理,博陵軍和幽州軍應該已經追着窦建德殺過來了,他們帶的可都是騎兵?
即便窦建德退向了東方,至少博陵軍和幽州軍已經派前哨過來接應?可現在,博陵軍在哪?幽州軍在哪,他們為什麼沒任何消息?
也難怪柴紹畏手畏腳。
從前的他,就像一個身家萬貫,背後還有一座金山的闊少。
平素不用從山上挖金子,花錢照樣可以一擲千金。
可現在突然發現背後的金山變成了糞堆,即便手中還握着大筆的财富,也會變得比一個鄉下土财主還要摳門兒。
“大将軍,末将願意帶騎兵迂回過河,洗雪前恥!”見自家的兄弟在對岸被敵軍壓着打,而主将大人卻遲遲不做任何戰術調整,剛剛被柴紹提拔起來的定遠将軍陳良誠走上前,躬身請命。
“先前有弟兄徒步跋涉,踮起腳來,水剛剛齊了下巴。
末将帶着騎兵從遠處淌過去,料賊人也無暇分兵來攔!”唯恐柴紹不答應,陳良誠繼續補充。
“嗯,好計。
不過,你再等等!”柴紹輕輕皺了皺眉頭,揮手命令對方稍安勿躁。
分兵從各處渡河,讓對岸敵軍無暇兼顧,這個招數在昨天晚上他就想過。
但是,過了河後各部如何統一行動?光憑着戰旗和号角能不能讓過河的兵卒調度協調?他沒有任何把握。
而萬一敵将豁出去了,無論自己分兵幾路過河,他隻纏着一路去打,各路弟兄來不來得及互相支援,也很難保證。
與其冒着被人将幾根手指頭挨個掰斷的風險,還不如将隊伍握成一個拳頭。
至少眼前的損失自己都能看得見,也能及時考慮應對。
“大将軍,弟兄們被陌刀隊殺得太慘了!”聽出柴紹話語裡的敷衍意味,陳良誠又向前靠了半步,紅着眼睛強調。
柴紹最讨厭的就是别人對自己指手畫腳,眉毛向上一跳,就打算對陳良誠施以顔色。
猛然想起段志達的提醒,他又不得不将這股無名業火忍下去,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然後信口補充道,“急什麼急,這麼點定力都沒有,如何為将?你能保證對岸的敵軍就這麼點兒人麼?程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