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水戰鬥結束後,一九四二年七月,我瓊崖獨立隊第三支隊乘勝前進,在扛橋坑奇襲日軍的監工隊,繳獲兩挺重機關槍。十一月,又奇襲了樂會橋園敵僞據點,繳獲輕機槍兩挺;不久,再次襲擊金雞嶺敵軍,打死打傷一批敵人。這個時候,瓊崖抗日獨立總隊在瓊文地區抗日反頑鬥争取得節節勝利,使瓊文抗日根據地進一步得到鞏固擴大。于是,瓊崖特委決定組建瓊崖抗日獨立總隊第四支隊。馮白駒任命馬白山為第四支隊隊長,符榮鼎為第四支隊政委。
瓊崖抗日獨立總隊第四支隊建立後,在馬白山、符榮鼎的率領下,積極主動尋找機會打擊日軍,取得了初建的一系列勝利,有力支持了瓊西各縣的抗日鬥争,為實現向瓊西發展戰略和今後創建五指山革命根據地創造了有利條件。
連續的戰鬥,我瓊崖抗日獨立總隊也傷亡不少,第三支隊長林伯熙不幸中彈犧牲。蘇明所在的瓊崖抗日獨立總隊後方醫院也接收了不少的傷病員。
一天,蘇明接收了一位頭部受重傷的傷員,他名叫符志春,文昌縣人。由于醫院沒有固定的房屋,加上傷員較多,符志春隻好被安置在村外的一間祠堂内治療。
蘇明為符志春辦好住院治療的登記手續後,她就轉身往村裡煮開水去了。(注:當時,戰鬥環境惡劣、藥品缺乏,隻好用開水代替消毒水)蘇明剛走到村裡不久,突然,村外響起一片槍聲。原來,大約一個排的國民黨匪兵進村把住在祠堂裡的五十多名重傷員抓走了。然後,把我軍重病傷員趕上後山,在山上統統槍斃了。
當蘇明一聽到槍聲,剛好要回頭往村外祠堂搶救重病傷員時,這時,前面走來一名傳令兵,要她立即撤退,國民黨兵已進村并抓走了在村外祠堂的全部重病傷員。這樣,蘇明隻好含着眼淚,與醫院同志一起迅速轉移了。
第二天,敵人走後,我軍後方醫院又重新返回村裡。這天傍晚,日已落山,天空已籠罩着一層迷霧。蘇明剛從祠堂裡走出門口時,突然,她發現兩位群衆扛着一個人放在門口,這個人全身是血,血流在地上長達三十多公分。這時,她仔細一看,竟然是符志春。原來,國民黨在山上槍斃時,沒有打中他的緻命處,幸運的活下來。第二天,他從死屍堆中蘇醒過來,群衆發現後,就把他送回醫院。由于頭部槍傷沒有及時治療,腳部又負了傷,一陣陣劇烈的疼痛,又使符志春再次昏倒在祠堂門口前。
蘇明急忙走上去,把他抱起來背回祠堂内,并端來開水喂給他喝。然後,她為符志春擦去臉上的血迹,包紮傷口,換上衣服。大約隔了二三個小時,符志春在蘇明的照顧下,他逐漸地蘇醒過來了。
由于符志春頭部破傷風不能講話,腳傷不能走路,蘇明隻好每天給他喂飯、換藥、擦身,他大小便用竹筒裝,每天給他倒掉,并扶他行走鍛煉。經過兩個多月治療,符志春終于好了起來,重新回到前線部隊去了。臨走時,符志春含着熱淚緊緊地握住蘇明的雙手說:“我感謝黨給我的第二次生命,感謝你們的無微不至的照顧。”蘇明也含着眼淚向符志春告别說:“你能夠重新站立起來,重新上前線殺敵,這是你的命大。希望你多殺敵,為人民立新功。”
蘇明說完後,符志春緊接着說:“謝謝!”于是,他就轉身走出門口,追趕部隊去了……
符志春傷愈出院後,一直戰鬥在抗敵前線。瓊崖解放後,瓊崖縱隊被陶鑄打成是馮白駒地方主義勢力的軍隊,勒令解散。因此,符志春随着瓊縱戰士一萬多人,被遣返回原籍農村安置。一九五三年,符志春也回到家鄉文昌縣工作。
文化大革命期間,符志春那段死裡逃生的痛苦曆史,被一些别有用心的資産階級走資派,說是他為了活命,背叛了革命,才從死人堆裡逃出來,從而把他打成了叛徒,進行遊街批鬥,使其身心受到巨大的摧殘。
一九八八年,組織上為了搞清楚符志春是否叛徒問題,派出調查人員千裡迢迢來到廣州找到蘇明,要求其證實符志春是否叛徒問題作證。一身正氣的蘇明,按照黨的實事求是的原則回答說:“我不知道他是叛徒。我隻知道他戰鬥勇敢,頭部負重傷造成破傷風,經過我軍後方醫院治療,使他好起來,重返前線殺敵。”從而拒絕寫符志春為叛徒的證明,為一位老瓊縱戰士伸冤,主持了公道。
過後,符志春知道蘇明為自己主持了公道,感激的眼淚一雙接一雙掉滴下來,他含淚地說:“那時,五十多位重病傷員被抓到後山槍斃,自己幸存下來。蘇明同志按黨的實事求是的組織原則,主持了公道,是有骨氣的老紅軍。”
八十年代末,蘇明返回家鄉海南,在文昌縣城恰巧遇上了符志春,兩位老人緊握着手,情緒十分激動,符志春熱淚盈眶地說:“蘇明大姐,你主持了公道,還了我一個清白,謝謝您了!”蘇明望着多年不見的戰友,也含着盈盈的淚水說:“這是應該的。請多多保重身體。”
是的,老戰友能有今天的相見,他們确實是感到無比的榮幸。回想起死去的戰友,淚水怎麼不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