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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趙家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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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攥水,從一個柳條筐子裡拿出了一把寬粉條,還有一些在夏秋季節到東山林子裡采摘的蘑菇。

    蘑菇必須用水發一發,腿骨肉快熟了的時候,與粉條一塊放上,好吃極了。

    待客必須實誠,要做許多的菜,不能不夠吃。

    現在已經是六七個人了,菜做好了,還要喊上老馬嫂子和狗蛋嫂子,姐姐姐夫家的兩個外甥也會來家裡吃飯。

    這是當地的風俗和傳統,每家每戶都是這樣。

    過年了,親朋好友通過殺年豬,一塊兒聚一聚,吃一頓,拉拉呱,唠唠嗑,好好地處,還能聯絡感情。

     外面忙活的差不多了,腿骨肉已經炖熟,老張在廂房竈鍋上炒的菜,也已經端上了炕桌。

    天仍舊陰沉沉的,但是沒有下雪。

    冬天的日子短,早早的,天就漸漸地黑了下來。

    殺年豬,加上拾掇下貨和灌血腸,大家忙活了多半天。

    回到屋子裡,老張關上門,然後點燃火炕,屋子裡馬上就暖和起來。

    大家圍坐在炕桌的四邊,興高采烈,饑餓難耐,望着熱氣騰騰、漂着厚厚的一層油的菜,垂涎欲滴。

     老張熱情地把年紀最大的老馬哥讓到炕頭的裡面,挨着窗戶,那是主位。

    還有狗蛋哥和姐夫,盡量地往裡靠,裡面暖和。

    因為炕桌小,炕桌邊就隻能坐大人了,三四個孩子,包括小東,就不能上炕吃了。

    老張用一隻大瓷盆,将腿骨肉、血腸和粉條、蘑菇,盛了滿滿的一大盆,放在炕西頭的炕沿邊。

    大人們還沒有動筷子呢,幾個孩子就不管不顧地狼吞虎咽起來。

    一年也難得見到幾次葷腥,孩子們就像是一些饞貓,吃的暢快淋漓,就像是搶一樣。

     老張坐在炕沿邊,趕快給大夥倒上酒:“喝,吃!”他說。

     忙活了将近一天,不餓是假的,大夥淨挑肥的肉夾,都不喜歡吃瘦肉。

    肥肉油水大,抗餓,而且特别香。

     幾大塊肉下肚,餓勁就緩解了,不怎麼餓了,就開始喝酒。

    都是莊戶人家,臉上洋溢着滿足的神情,但是大夥的話拙,話不多。

     三兩酒下肚,一個個憨厚的臉上就都紅彤彤的了,話也開始多起來。

    談的最多的,就是莊稼,就是土地,就是收成,還有孩子。

     老馬哥一副關心的樣子,斜了一下身子,幾乎就要倚到炕頭的炕廚子,關切地問老張:“小東這孩子,二十多了吧,怎麼還沒有說媳婦?不能再耽誤了,咱們家人不多,沒有負擔,小東又是個好孩子,要抓緊點。

    ” “已經說了,就是還沒定,是村西老李家的大閨女,叫英子。

    ”老張回答說。

    “大秋的時候,我托楊媒婆去問的話,介紹了咱家的情況,老李家還算滿意。

    這不,前幾天還問了小東的生辰八字,請人算了算,說是特别合。

    我打算過了年,開春以後,暖和了,就去過禮。

    ” 小東的姑姑第一次聽說這事,接口道:“老李家的大閨女我見過,是個漂亮閨女,還本分,小東這孩子真有福氣。

    唉,就是打小死了娘!”說着,想起了以前的往事,就要掉淚。

     老張趕快接過話頭:“他姑,大過年的,就不提過去的事了。

    來,來,馬哥,狗蛋哥,姐夫,咱們喝酒。

    ” 大夥又端起自個的大黑粗碗,喝起酒來。

     小東他們一同吃飯的是四個人,最小的馬芽子,是老馬的老兒子,半大小子,今年十五歲,嘴裡還嚼着肉呢,轉過臉來,向老張嚷嚷道:“張叔,張叔,俺們吃完了,再給我們舀點。

    ” “好咧。

    ”老張嘴裡答應着,趕忙從炕上下到地下:“半大小子吃死老子。

    肥的還是瘦的?” “肥的。

    ”馬芽子答道。

     大鍋裡煮的肉還多着呢,這裡的人實誠,都是自家孩子,哪有不吃飽的,可勁造。

    老張從鍋裡撈了兩大塊有着肥膘的瘦肉,在案闆上切碎,擱進端來的盆子裡,怕不鹹,又舀了一大勺湯,開玩笑地說:“管飽,管飽,你們幾個臭小子,誰要是不吃得彎不下腰回家,明天就不誰吃飯。

    ” 聽了老張的話,炕上的大人們也都哈哈地笑起來,繼續開着孩子們的玩笑。

    老張趕忙又坐回到炕上,繼續勸酒。

    快過年了,又是貓冬的季節,有的是時間,殺年豬吃殺豬菜,不吃個一兩個時辰,不喝倒個一個、兩個,就不是東北人的性格。

     即便是長久不見葷腥,一下子吃了好多肉,也是非常膩。

    孩子們不喝酒,三下五除二,一會兒就吃飽了,盆子也空了出來。

    老張說:“我再去做個酸菜湯,又清口,又解渴,還暖和。

    ” 酒,差不多每人都已喝了半斤,老張有一些暈乎,他酒量小,但是還沒醉。

    在這堡子裡,所有的大老爺們,差不多都能喝一斤酒,村南頭的大嘎子家,三十歲出頭,一頓飯就能喝二斤,還不耽誤下地幹活,是堡子裡頂有名的。

     老張順手又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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