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的時節,正好可以舉辦孩子們的婚事。
定親之後,老張和兒子小東高興了好多天。
最後看看時間緊迫,趕快約請了幾位鄰居,開始動手拾掇房子,以為小東結婚之用。
半年之後就要結婚,需要幹的事情多着呢!
房子是現成的,已經住了十多年,風吹日曬,煙熏火燎,有一些破敗,有時候牆壁上還往下掉土渣。
大門也得換了,左門軸已經腐朽,還要請木匠打一個炕桌,做一個放被子、擱東西的炕廚子。
家中所有的東西,都要見見新,最起碼也要重新漆一遍。
堂屋三間,是正房,仍舊老張住,因為他是老人。
東廂房兩間,可以做新房,重新泥一泥,還要裱糊一下窗子。
因為沒有住過人,過去沒有火炕,也需要重新砌一個新炕,以對付漫長寒冷的冬天。
然後把東廂房裡的鍋竈移出來,再蓋一間西廂房,盛放糧食和雜物。
這是暫時的安排,夏天到了,雨水多了以後,一定要天天去趕山,盡量地往深山老林子中去,多采集一些蘑菇,尤其是珍貴的猴頭、紅蘑和松茸,曬幹以後賣給山貨販子,多弄點錢。
冬天到了以後,要往老林子裡去,多下一些套子,套一些大獸,攢下些冬皮錢。
有錢了以後,就在東邊的堡子口,給他們兩口子蓋一處新院。
那時候,小東和英子,就會有孩子,自己也可以當爺爺了。
還有,小東結婚以後,自己的年齡也不大,如果有機會,就再尋一個老伴,好好弟過下半輩子的日子,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沒法過。
定了親以後,就沒有了往日的扭捏。
英子也經常過來幫忙,洗洗刷刷,收拾屋子。
修理房子的時候,也能打打下手,和和泥巴,就像是一家人一樣。
按照當地風俗,未婚妻基本等同于妻子,又不用辦理什麼手續,定親就是一種對于社會的宣告,隻是沒有舉行儀式,兩個人還沒有正式生活在一起。
大一些的活,僅僅爺兒倆是幹不過來的,需要找鄰居幫忙,小活就不必了。
修葺内牆,還有東廂房的火炕,都請了小東他姑父和馬大哥。
剩下的零碎活兒,爺兒倆忙活了十幾天,屋裡屋外整修了一遍,連豬圈也重新砌了一下。
裡裡外外,幹幹淨淨,總算是像個家了。
因為沒有木頭,籬笆牆沒有修補,等到天氣暖和以後,到東山上砍一些手腕粗細的直木,或者是桦樹,解成闆子,順着老籬笆牆埋好夯實,再綁上固定的木條就行了。
豬圈空了,老張又專門趕了一趟杜家屯集,買了兩隻小豬仔,放進豬圈裡養着。
居家過日子,必須精打細算,老百姓都是這麼過日子的。
那豬要想長到一百多斤,可以宰殺了,怎麼着也得一年多。
必須把莊稼伺候好,等到英子過了門,家裡又多了一口人,光吃喝就是不老少的。
還有油鹽醬醋,衣服鞋襪,洋火洋油,都是一筆開支。
老張盤算着未來的日子,信心滿滿,想得很細。
節氣不饒人,眼看就到了四月中了,正是谷雨時節,遼東的天氣,就像是續了木柴的火炕,一下子就熱起來,也到了作物播種的時間。
棒子是一年的主要糧食,全年的吃食就指望它了。
還要種一些豆子和高粱,豆子好拾掇,不用施肥,隻要雨水充足,收成就會不錯。
到了冬春季節,就可以多做一些豆腐,既營養又好吃,都喜歡。
高粱要播種在大田的北邊,因為長得高,不能遮住棒子地裡的陽光,邊邊角角的地帶就行,收獲了,主要是飼喂豬和雞。
老張每天都在籌劃着地裡的活兒,種子已經準備好了,還修理了一下有些生鏽的老犁。
時季已到,馬上進行播種,要不會耽誤農時的。
然而,仍舊不斷地傳來關于日本人和老毛子打仗的消息,各種傳言都有。
有人說,鴨綠江那邊的大韓,已經被日本人占領了。
那裡可是不遠的地兒,離着安東很近,過了河就是。
聽說,南邊的旅順口和金洲那邊,日本人和老毛子打得更兇,動用了軍艦和大炮,雙方死傷了好多人,把大清國的百姓也殃及了,許多人被打死,成千上萬的人流離失所。
堡子裡的人,尤其是甲午年時知道日本鬼子屠殺大清國百姓的一些鄉民,還有一些特别膽小的人,感覺更加不妙,甚至開始收拾細軟,準備到安全的地方躲避一下,或者準備去投靠遼西那邊的親戚。
遼東這邊很危險,是大清國為日本人和老毛子劃設的交戰區。
日俄兩國軍隊,在大清的一些主要城市周邊,還有戰略要地,已經聚集了幾十萬人。
因為人心惶惶,都四月中旬了,已到了農耕的時候,許多人還是沒有心思進行農事,仿佛将有什麼大事發生。
安東地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