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專治政治的鬥争中,軍隊所扮演的這個角色是無可替代的,威懾對手再也沒有比槍杆子更管用的了。庸碌之輩何進也知道軍隊在政治鬥争中的重要性,手中有槍可以直接從肉體上消滅對手,但是不管多麼管用的東西,一旦到了對其迷信的程度,往往會适得其反,玩不好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何進聽從袁紹召集各地的軍隊是其高估了對手的力量。因為自己心裡沒底才召集更多的軍隊來為自己壯膽,但是連權柄都操弄不了又怎麼能指揮得了槍杆子呢?說到底槍杆子不過是權力結構的組成部分,幾個宦官都搞不定又怎麼能指揮動那些如狼似虎的粗豪武人呢!于是在外戚與宦官同歸于盡之後,武人登上了曆史的舞台,漢末軍閥割據的曆史畫面正式上映了,成為千百年來人們津津樂道的話題。
第一個出場的是西涼軍閥董卓,他是個粗野強悍的武人,他的登場宣告了劉漢王朝開始從曆史的舞台上淡出。與此同時,困擾兩漢的外戚勢力和宦官勢力也一并被淘汰出局。在古代的專制社會中,獲取權利維護權利,獲取利益維護利益,在太平的年月靠的是陰謀詭計,高壓恐怖,動亂時期靠的是攻伐屠戮,無數人頭落地。漢王朝随着宦官與外戚這兩股勢力的消失,由誰來填補權力的真空,成了未知之數,唯一可以解決的國家權柄歸屬和掌控的問題隻能訴諸于武力。政客野心家們個個躍躍欲試,哪個不想渾水摸魚,亂中為自己分一杯羹呢?于是群雄并起,從此再也不是利益集團通過窩裡鬥的不斷重新洗牌了,不是推到重新來過,不是不按排理出牌,不是不遵循遊戲規則隻遵循厚黑之道,而是赤裸裸的破壞和殺戮,有槍就是草頭王,鐵血就是王道,社會長期陷入了動亂。這場長期的大動亂是那些腐朽堕落的統治者造的孽,早在他們驕奢淫逸,對人民盤剝無度的時候就埋下了天下大亂的種子,他們也成為他們自己的掘墓人,董卓來了,他掩埋了他們,這些當權者一隻腳踏進墳墓了還在互相撕咬着!
後漢王朝當權的宦官和外戚狗咬狗兩嘴毛的窩裡惡鬥以同歸于盡的方式落幕,而依附于利益集團之上的士人集團陷入兩派窩裡鬥不深,沒有跟着他們陪葬,反而幸存下來成為最大的受益者。不管怎麼說,亂局最終還是要靠這些人來收拾,董卓之流不過是曆史舞台上的匆匆過客。盡管董卓來勢洶洶,咄咄逼人,一上場就出盡風頭。董卓發現那些道貌岸然的公卿士大夫也不過爾爾,也是一群愚蠢和自私自利的牆頭草。盡管這些人以清高自诩,打心眼裡看不起他這樣的大老粗,但是他們又有哪個不為名利動心的?隻要你手握大權,隻要給他們開足夠高的價格,他們照樣投效在你的麾下,照樣可以被收買,也可以被愚弄,甚至很容易愚弄他們。是的,隻要給他們好處給他們官當,軟硬兼施,威逼利誘,他們照樣合作,所以在董卓控制了朝廷之後,朝中舊臣還是來了,當然有很多是被迫來的。
本來董卓很快掌控住了局面,穩住了亂局,已經具備了穩定天下的條件。但是董卓畢竟是個土皇帝,随着他招降納叛,勢力不斷壯大,他的野心随之膨脹。等到局面稍稍穩定下來,尤其是所謂的關東聯軍不戰自散之後,其暴發戶的嘴臉終于忍不住暴露了出來,迫不及待的享受權力,濫用權力,野心急劇膨脹。他急于要操弄權柄,玩弄權力,貪婪殘暴,雖然身處高位但思維還停留在西涼當土皇帝的時候。他帶領的那幫西涼羌胡烏合之衆本就與匪盜無異,燒殺搶掠是家常便飯,根本不把自己當做這裡的主人。繁華的京城在他們看來不過是富得流油的大戶。天災人禍,人禍的危害遠遠大過天災,天災不可怕,人禍才是最可怕的。古代的人禍莫過于兵災,西涼兵進京等于瘋牛進了瓷器店,整個京城成為了兵禍的重災區。
随着局面一天天的穩定,董卓幾乎以為自己已經統一了天下,縱容兵災蔓延。但是他卻不知道,他已經開始上演末日的瘋狂了。董卓以為他的軟硬兩手已經收買了那些士大夫了,他們已經服服帖帖了,殊不知,士大夫已經開始暗中動手了。那些讀書人還是從骨子裡看不起他這個聲名狼藉的軍閥,就在他不斷的倒行逆施的時候,那些貌似屈服于他淫威的士大夫們給他不斷的挖坑,找機會除掉他,就在他毫無預感的情況下,他那顆肥碩的頭顱已經搬家了!
董卓是最早出場的軍閥,一出場就顯得很強勢,很威風,當然更加野蠻。他的出場不是穩定亂局,結束動亂,相反是加劇動亂的局面,所以董卓不可能成為主角,甚至連配角也算不上,他這個龍套的出場不過是為引出後面更多的主角和配角,他注定是曆史舞台上的匆匆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