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影劇院的售票員有兩個,除了素真,還有一個男售票員名叫戴德明,是個有婦之夫。
兩個售票員勾搭成奸被人發覺,相約在影劇院裡的一個房間裡服毒自殺。
德明先喝了農藥死了,素真卻不喝了,被德明的妻子告到法院,按照法律必須判十幾年徒刑。
素真的父母花錢買通法官,又捐了一些錢給鎮政府,于是素真就被“無罪釋放”回家了。
我問學校裡的老師:為什麼有錢人害死人都不必償命?答複是:人家捐錢給政府有功勞嘛,可以“将功贖罪”。
在素真被關押期間,麗慧和亞國被他們的爸爸送來我們家,同我們住在一起,可能是怕鎮上人們的風言風語影響孩子的心靈吧。
我也盡量想辦法“讨好”麗慧,讓她高興,能夠安心讀書,叫他們姐弟倆“妹妹”、“弟弟”。
但麗慧那種有錢人“小姐”的作風還是經常不自覺地表現出來,所以我一直沒有把她當做自己的“妹妹”,連“好朋友”都談不上。
古鎮人們的“夜生活”有三個去處,一是影劇院,二是文化站,三是工人俱樂部。
鎮影劇院演出《紅孩子》、《洪湖赤衛隊》、《五朵金花》、《古刹鐘聲》等“革命電影”,有時還有外地的劇團來演出“革命戲劇”《江姐》、《蘆蕩火種》等,但也有《寶蓮燈》、《劉三姐》、《紅樓夢》、《天仙配》等我最喜歡的電影和戲劇,我們沒有錢買票,大哥跟幾個同學在影劇院四周到處找被門衛撕掉的影劇票頭和“票根”,仔細地粘貼好,讓我們趁着人多時擠進影劇院,居然有幾次成功地騙過檢票員白看了幾場,但也有被逮過“示衆”的難堪“狀況”發生,隻是我的運氣好,沒有這麼“尴尬”過。
劉三姐的歌聲實在太優美了,有人把《劉三姐》電影中每一首歌的詞曲寫在黑闆上,拍照以後沖洗成黑白相片出售,我竟然花了整整三分錢買了一張!現在都還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有時候,學校會向影劇院租來“小電影”在教室裡放映,班主任按例坐在第一排,指揮同學們鼓掌、歡呼、喊“萬歲萬萬歲”,反面角色出場時要一起“譴責”,教室裡“噓”個不停——“革命電影”我們都是這樣看的,大家也習慣了。
但有一次放映的是《豬八戒吃西瓜》,我故意問班主任:“這片子裡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班主任說:“孫悟空是工人階級,當然是好人;豬八戒是農民階級,也是好人;唐三藏是小資産階級,不好。
”
于是我們一看到孫悟空就歡呼鼓掌,看到豬八戒就叫鬧取笑,看到唐三藏就“噓”聲一片,煞是熱鬧。
可惜這一出沒有白骨精,否則會更好看一點。
鎮文化站離我們家比較近,我經常去那地方看報刊雜志,跟站長範中陽混熟了。
範中陽把一個小小的文化站辦得有聲有色,請了一個說書人經常在一個角落裡說書,說的是《三國演義》、《隋唐演義》、《封神榜》、《紅樓夢》等等。
但那說書人隻會照本宣科,按書本上的文字念,包括“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
我對範站長說:“請我爸爸去講肯定要好多了。
”
站長回答“是的”,但不敢請我爸爸,怕人家說他跟“反革命分子”有什麼瓜葛。
逢年過節文化站會舉行猜謎活動,我最喜歡猜謎,往往像風卷殘雲般的把人們猜了許久留下來的謎語全部掃光。
有一次我在家裡,有個鄰居說文化站門口還有一個謎語好久都沒有人猜出來,圍觀的人說隻有我才能猜出,叫他來向我讨教,我問“謎面是什麼”?
答曰:“就畫一個小勾,什麼字都沒有,猜一個常用詞。
”
我說:“謎底是‘小心’,你去把它揭了。
”
後來範中陽幹脆讓我幫他出謎語,範的謎語全是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