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耕要是在平常的話,肯定一眼就能看出,這是一張早已過時的招聘廣告,可愚耕一時迷了心竅,根本就沒去想這顯然是一張早已過時的招聘廣告,愚耕僅隻稍稍且瞥了一眼,就在一念之下,便一頭撞了進去,見到一位店主模樣的人,就冒冒失失地聲稱,他這是想要應聘,希望對方能予以考慮。
對方見此半晌沒有反應過來,丈二和尚摸後腦不着,等他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僅隻冷冷淡淡地把愚耕拒絕了,并用怪異的眼神看着愚耕,明顯着認為愚耕是個冒失鬼,十分晦氣,城裡人一般隻有見到乞丐上門乞讨時才會有這種晦氣。
對方的眼神,讓愚耕渾身不自在,愚耕這才猛然意識到玻璃門上的招聘廣告其實早已過時了,真是丢死人了。
愚耕再也不敢往下想,急忙就灰溜溜地退了出來,逃之不疊,像是做賊當場被人發現一樣,無地自容,很沒面子,恨不得有隐身法,立刻從整條街上消失。
愚耕從那門面退出來後,還會覺得背後有人看他的笑話,農村人喜歡看别人的笑話,也最忌諱别人看他的笑話,農村人活得就是臉面,而城裡人大多不要臉。
愚耕繼續漫無目的地遊走着,驚魂不定,茫然不知所措,很像是一個迷了路的小孩子,就别計較這個确實蹩腳的比喻,反正愚耕确确實實一點也不知道,這工到底應該怎樣打,愚耕就連怎樣學打工都不知道,愚耕的整個狀态一點都沒有調整過來,愚耕幾乎是麻木的機械的,無意識的,沒有一個主心骨,這種情況下,愚耕也最最容易有機會與任何一個因素産生反映,就好像是越純淨的水,越容易被污染,這個比喻是再恰當不過了。
大概中午一兩點鐘,愚耕不知不覺,跌跌撞撞地行走到了東風路某天橋上,發現天橋那邊旁正好有個職介所,愚耕此前一點也沒有想到過,要靠職介所打工找工作,愚耕平常想得起的一些事物,現在卻要真正碰到了,才想得起來,這也是愚耕在廣州見到的頭一個職介所,愚耕看那職介所的外面,就覺得那職介所挺正規的,好歹要試試,愚耕甚至情不自禁一廂情願地立馬就對那職介所産生依賴性,像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愚耕注定要與那職介所産生一些反應,愚耕心想這就是打工,至少這是打工的一項重要内容,不知有多少人打工是靠職介所找工作的,反正愚耕就要這麼靠那職介所打工找工作了,愚耕這樣打工真是沒出息,愚耕這個時候哪還會想到有出息沒出息,愚耕見到那職介所就好像見到了救命稻草,急于求成,心裡一點防線也沒有。
愚耕進到那職介所裡面,覺得裡面的裝飾擺設恰當好處,亮亮堂堂,幾位工作人員也是慈眉善目,工工整整,氣氛肅靜,格調寬松,反正愚耕覺得正規的職介所,應該就是這個樣子,愚耕頓時感到賓至如歸,好生親切,總比在外面盲無目地地遊走要松了一口氣,也正因如此,舜時間愚耕反倒稍顯拘謹,羞愧不知該如何開口才好。
還是裡面的工作人員主動跟愚耕打了個招呼,問愚耕是不是想要找工作,其态度能讓愚耕覺得和藹可親,平易近人,這是愚耕到廣州後頭一次有人對他的态度這麼好,愚耕真是有些受寵若驚,慌忙承認他的确是想要找工作,愚耕僅隻承認完畢後,就又期期艾艾笨嘴拙舌,一幅慘兮兮的樣子,苦不堪言,愚耕隻差沒有說出乞求的話來,像愚耕這樣誠心實意的求職者,想必那職介所都很少碰到過。
裡面的工作人員其實一眼就看出愚耕是個什麼來頭,愚耕提的那個一看就知裡面裝的全是衣物的包裹,就是最好的證明,愚耕不過就是一個初出茅廬不暗世事的懵懂小子罷了,他們開始有針對性地與愚耕搭讪起來,推心置腹,勸愚耕不必表現得這麼驚慌,欲要與愚耕正式展開談判,蓄勢以待。
愚耕其實是個豪爽性格的人,習慣于人不設防,愚耕見裡面的工作人員對他如此客氣,愚耕漸漸有些恢複了常态,說起話來直來直去,流露真情,誠心實意,愚耕甚至有些忘形,反客為主,主動要求裡面的工作人員快快為他介紹一份工作,急于求成,反正他就是這麼個人,一切由裡面的工作人員看着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