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也來興緻,吟道:
“此番結義堪抱負,心波浣夏洗辰星。
人來若問何行處,姐妹無言萬古聲。
”
吾花如是贊之。
說話之間,小路盡頭,出現一個轉盤,岔道有六,或直、或彎,或窄、或寬。
“走這邊大路,兩旁有風景,風景濃處是我家。
”吾花指引道。
樊娲聽了,忽然問:“我去,是哪個名堂----拜望、路過還是走訪?”
吾花卻說:“探親。
”
樊娲便笑。
随即轉去,眼見景觀更好,路邊灌木形成行數。
走不幾步,吾花忽然出手,隻是一秒内的工夫,摘下幾片榆錢來。
這本是民間閑練武的尋便利,要的是出手如電。
但“沿途襲葉”卻是吾花獨創,自喚名“摘花手”,想她每天上學,這路上幾個來回,玩得飛花遍地,加起來竟可達兩三個小時,真是“功在自然中”。
這樣邊走邊摘,亦是武功的藝術,亦是詩的靈感,早晨吟得“斜陽幾朵花”,放學歸來跟一句“日出又萌芽”,潇灑到家。
樊娲見個新鮮,覺得極好,也學着來,探手收手之間,也還是一秒不到,竟有十幾片樹葉在掌上陳列,讓吾花贊歎不已,連誇:“姐姐武林精英,我差的太遠。
”
樊娲一嗔:“休捧我驕傲,恐怕你又要用心招勝我。
”
吾花落語道:“真打,的确不差你。
姐姐是要愛護妹妹的,自然不可以出手,我就赢定了。
”
樊娲卻怡然相駁:“這回你卻錯了----天下隻有姐姐打妹妹的應該,哪允許妹妹打姐姐?”
吾花便笑,言道:“說得對,那就不敢惹姐姐了。
”
說笑到此,樊娲忽然道:“知道嗎----我們在毀壞公物?”
吾花卻說:“每天早晨,工人都要修剪的。
開時便開,落時便落,不傷大雅。
”
“那就好。
”樊娲這才杭柳杭松,但要繼續玩練時,吾花卻忽然停下。
樊娲奇怪,詢問,方知那邊走來一個老熟人。
此刻,一路上偉大的思想,今在舉目間發現驚喜----吾花突然有了新計劃,便大聲喊對方的名字:“呼道道”,又與樊娲私說着:“好辦了,好辦了。
”
樊娲這才注意到那是個瘦高個的男青年,大概不到四十歲吧,走路的樣子很滑稽。
說滑稽,用語言卻形容不出,隻是讓人看後會不由自主地發笑。
于是她問:“誰?”
吾花小聲回答:“呼道道是個相聲演員,有名的熱心腸,外号‘哪有事兒哪到’。
他不是過客路人,正需要的時候,就出現了,便叫‘及時雨’吧。
”
說話間,呼道道已經離得近了,迎面喊道:“吾花,回家嗎?”
吾花答應一聲,到他面前站下,說:“這回有行俠的事兒求你。
”就将冷晴的事情講了,結了道:“那個段景梁的父親,你不是認識嗎?”
“認識。
”呼道道直言,“而且冷晴----我也認識,那小孩不錯。
沒說的,我幫他化事兒。
其實這事兒挺好辦的,那個姓段的學生家裡也是HB道混的,一點就透。
所以咱們一去,也就了結了。
如果他敢哄騙咱們,不用聖女說話,我呼道道就饒不了他們。
”
吾花高興,就安排說:“一會兒我回家拿錢,十點的時候,咱們還在這兒見面,一塊去找段家。
”
呼道道慨應,自那邊走了。
吾花便和樊娲加快腳步,不多時置身郊外,即見一片小樓區,山水間抱着,頂爽眼的格局,氤氲裡各個獨立,間蒼翠蔥蔥、間姹紫嫣紅。
世界倒是很有調和心----一路的破敗,總得給點奢華靓麗,不然太乏人,以為人間枯燥,厭世了。
這般有些對比,可以羨慕,可以咒罵,詞句任吐,不必雅措,低回長賞盡是也。
這時樊娲自念叨:“有本雜志上拍攝了你家的外景,我卻沒看到,隻聽他們說很大。
”
吾花清逸而語:“無論房子大還是小,世界寬容還是苛刻,我都是我,俠不動于外相。
”
樊娲贊之:“大女子當如此。
”
這樣講着,真就到了。
“啊----”樊娲立刻叫出聲來:“我的天,都說是闊綽,我還沒敢往大了想,原來這麼氣派!”
“也沒搬來多長時間。
”吾花淡淡地說:“豪華也好,簡樸也罷,都不過是個住的地方而已。
搬來之前,我是不同意的,說他們太張揚,但家裡一向是我媽做主,也沒辦法。
”
樊娲卻有另外見解,言道:“這也沒什麼,人們追求更好的生活也是應該的。
再如何低調,你媽那麼大一個明星,未必擠到大雜院裡就是和藹。
”
吾花緻謝:“理解是最寶貴的俠義。
世俗往往如此----皇帝的新衣,人們不覺得是透明,乞丐的棉襖,卻一眼能看出勢力。
”
樊娲籌其言:“哲理與人心,兩深深。
”
又道:“這等輝煌,有些不敢進了。
”
吾花自以微笑慫她:“走吧,走吧,不想你來去兩匆匆。
況且是姐妹了,這也是你的家。
”
樊娲聽得,也就随她往裡走,一路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