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更進一步,一方面是在那個鼎盛時期,李白等古人已經先将詞句用得太多,我們今天寫江河,再如何高超,也要寫‘向東流’,也要寫‘浪淘盡’;另一方面,也是由于工業式的現代通俗化對文藝的摧殘。
而新月風格剛好彌補了這一缺口。
說它古典也可以,說它現代更行。
實際來說,古體詩入門難,但要達到層次和境界很容易;現代詩剛好相反,入門容易得很,但要寫好、寫的出類拔萃,卻非常不容易。
就像拿文憑,普考是嚴進寬出,自考是寬進嚴出。
古體詩入門需要很強的漢語基礎,要系統學習各種格式和平仄,要通訓诂,要在大學裡學習小學,而現代詩則沒那些講究。
比如随便一個人要寫詩,他肯定不敢寫古體,覺得深奧,怕寫不好被人恥笑,但寫現代詩卻毫無顧忌,張嘴就來----‘啊,八戒,你多麼偉岸,多麼美麗’,然後就認定自己詩人了。
世界之現代詩師承歐洲,而歐洲又以德國的歌德和海涅、英國的拜倫和雪萊等等為典範。
有一句話說得很好----‘詩歌史上最偉大的時代從歌德的搖籃邊開始,在他的墳墓前結束’。
中國現代詩還沒有這樣一個時代。
隻有新月派勉強挺起一些底氣。
而今,我們的任務是更進一步,變‘新格律’為‘新韻律’。
若将這時的詩歌以‘末路’命名,就再不能喚起人們心中的漣漪。
回想起尚還短暫的近現代詩歌史,那些才情洋溢的竟大多屬于新月派的手筆,不禁橫生斜陽襯景,添韻出一抹幽婉和動人。
當然,我這裡所指的新月派,并不單是一個門戶的稱号。
也包含了一切相近的文風。
确切一些,說是‘新格律派’倒很恰當。
如此就不要僅僅樂道于徐志摩、林徽因或者哪一個人。
若是從頭道來,便要看那偉大的中國古典詩詞曾如何的一馬平川,橫掃天下,卻在現代的塵嚣中停滞了腳步。
但是,她隻輕輕地回首,也依然秀透江南。
人們脈脈凝望唐詩宋詞的足迹,發現那每一步都可以走在新格律的桃源之路上。
咱們也先别喋喋不休那些繁瑣蒼白的論調,至少來說,詩歌就是詩歌,真正的它應該發自心靈的自然之音,最後這種自然之音沉毅于天籁,不為世事動搖才最美。
它既不會以一副蒼老的成熟面孔出現,更不能象那些不經事的少年,周圍有了風暴,就煩躁不安起來。
确實這些大沒有必要。
譬如一個内功深厚的人,不以變化為變化,以靜制動,才是應當的氣度;又如山巒之巅看去江海回旋,才是襯托和神韻。
對于新月派這樣的詩歌大系來說,迎着浩瀚的文藝大潮,畫面的波濤洶湧,諾那不敢看去,但是夕陽卻照耀出滿目的深情,不容不開朗胸襟。
世界的風來,吹度四季,我卻隻有花開;各派危機重重,偏偏這裡海天依舊。
天氣陰晦或是烏雲當頭,都不點綴憂心忡忡,都揮手化作滄桑一笑。
任你斯寒料峭,我自小樓春融,不必堅壁清野,無需鶴唳風聲,自己就是自己。
當世界的文學大潮起伏不定,這裡也不憑它們左右,萬事萬物皆從于随意,一目了然。
打開新月篇章,優雅清新的氣息撲面來,卻沒有做作的袅袅婷婷,是可以讓人胸懷澄清的。
那種古典和現代結合的美,使唐詩宋詞與拜倫、海涅完全融彙到了一處,堪稱中國文字的經典。
再看那些毫無韻律的詩歌,看那些折磨感官和靈性的書寫,你或許會要為那種語言搞得頭昏腦脹,甚至會萌發一死了之的解脫念頭。
所以對于心理狀态不是太過硬的人,閱讀現代詩歌的時候,便要加上十萬倍的小心。
但是這種情況似乎很糟糕,新月式的文筆漸趨消失于人們的視野,枯燥乏味的寫法卻越發流行。
比如我上面舉的那些例子,真真的有許多所謂‘大詩人’的影子,仔細閱讀,有沒有詩感不說,最基本的,連一句是押韻的都很少看到,真很懷疑莫非自己被潮流抛棄,詩歌在不斷進化後,已經上升到散文和小說的層次中了?但是一隻孔雀跑到南極,也不應該說是一隻企鵝吧?它再是如何展現自己的豔麗,在企鵝群裡呆上兩分鐘,便會凍得瑟瑟發抖了,還談論什麼美?企鵝就是企鵝,它黑白分明,就如同新月派的那些充滿東方韻味的格律,出自天地的靈犀。
這絕不是心存偏袒,通往優雅之城的道路微妙着千回百轉,脈脈思量,縱然沒有險奇山水,也不禁讓人充滿興趣地猜度風光。
當新格律的形式被廣泛應用以後,大家就開始不停地朝内在探究。
盡管許多的流派交相出現,但與之相比卻顯得單薄,大多就很快走入被人遺忘的角落。
比較一番,再去形容,其宛如舊時的神筆,讓書生凝視端莊的女子,總會有失落,而當走出畫卷,看到一個真實的女神,就完全美,是驚喜了。
如前面所說,這是一種筆調的體系,若歸類門戶則狹隘,所以其間還是應有戴望舒、冰心等幾個的。
我們的許多語文課本裡,現代詩往往竟然隻有《再别康橋》和《雨巷》等篇,便見足了地位。
這并不奇怪,縱觀新格律體的篇章,都是詩歌與心靈融會一體的神化,講求真正的字句,不美不罷休,特點流溢透徹,簡、真、韻、美等一氣呵成。
反之在許多其它類别的詩裡,卻看不到這些痕迹,可以說他們已經偏頗久遠。
大家将江湖詩系也歸類于新月大派之内,這很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