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具全被搬走,美麗的古玩也都不見了。
房子隻剩下一個空殼,就象主人把它抛棄了一樣。
特蕾西從一個房間跑到另一個房間,越來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仿佛有什麼災難突然從天而降。
她跑到樓上,站在那間曾經伴随她渡過生活中大部分光陰的寝室門口。
那寝室似乎在凝視着她,寒冷、空曠。
噢,上帝,究竟出了什麼事?特蕾西聽到大門的門鈴在響,便象夢遊似的走下樓去開門。
奧托-施米特站在門道裡,這位惠特裡汽車零件公司的工長是一個臉上布滿皺紋的老頭,除了由于常喝啤酒肚子挺大,其他部位則骨瘦如柴。
幾根淩亂的灰發裝點着頭頂。
“特蕾西,”他操着濃重的德國口音說,“我剛剛聽到消息。
我――我無法向您表達我的悲痛。
”
特蕾西緊握着他的兩隻手。
“噢,奧托,看到您我真高興。
請進。
”她把他領到空無一物的起居室,“很抱歉,沒有地方讓您坐,”她抱歉地說,“坐在地上您不會介意吧?”
“不,沒關系。
”
他們在地上相對而坐,兩個人的目光都由于悲傷顯得有些呆滞。
從特蕾西記事以來,奧托-施米特就是公司的雇員。
她知道她父親對他是非常信任的。
當她母親接管了公司以後,施米特仍然幫她經營。
“奧托,我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警方說媽媽是自殺,但您知道,她沒有理由要這樣做。
”突然一個念頭刺痛了她,“她是不是病了?她是不是得了某種可怕的――”
“不,沒有。
沒有那回事兒。
”他把目光移到别處去,顯得很難受,好象有什麼話不好講。
特蕾西慢慢地說:“您是知道這件事的。
”
他用他那雙粘門眼屎的藍眼睛凝視着她:“您的媽媽沒有吧最近發生的事情告訴您。
她不想讓您擔心。
”
特蕾西皺了皺眉:“不想讓我擔心什麼?請……請您說下去。
”
他那雙長滿繭子的手張開又合上:“您聽說過喬-羅馬諾這個人嗎?”
“喬-羅馬諾?沒有。
怎麼了?”
奧托-施米特垂下眼皮:“六個月前,羅馬諾跟您媽媽接洽說他想買下公司。
她對他說,她不想出讓,但他支付的價錢超過公司價值的九倍,于是她就沒有拒絕。
她興奮極了,她打算把所有的錢都用來買債券,這樣就可以有足夠的收入使您倆以後的日子過得舒舒服服。
她想給您來個意想不到。
我也為她感到非常高興。
最近三年來,我一直準備退休,特蕾西,可我不能離開多裡絲太太,我怎能那樣做?而這個羅馬諾――”說到這個名字時,奧托恨得咬牙切齒,“這個羅馬諾隻給了她一筆小小的現金,其餘那一大筆款項說好上個月支付。
”
特蕾西急不可待地說:“講下去,奧托。
後來怎麼樣?”
“羅馬諾接管公司以後,就把原來的人都解雇了,而将他自己的人安插進來管事,接着他就開始洗劫公司。
他賣掉了公司所有的資産,又訂購了大量設備,但是沒有付款。
那些供應商起初對延期付款毫不在意,因為他們以為他們還是在和您媽媽打交道。
當他們終于催您媽媽付款時,她找到羅馬諾,要求他對此事做出解釋。
他對她說,他早已決定中斷這筆交易,正準備把公司交還給她。
這時,公司不但已經分文不值,而且您媽媽還欠下了她無力償還的五十萬美元的債款。
特蕾西,看着您的媽媽為了拯救公司而拼命地掙紮,我和我妻子的心都要碎了。
但是沒能找到出路。
他們把她逼得破了産。
他們把一切都搶走了――公司、房子,甚至還有她的汽車。
”
“噢,我的天哪!”
“這還不算完呢。
區檢查官通知您媽媽,說他準備對她提出起訴,指控她進行欺騙,這使她面臨坐牢的危險。
我想,她一定是在那天死的。
”
特蕾西怒火中燒:“其實媽媽隻要向他們講明真相――說清楚那家夥對她所幹的勾當就行了。
”
老工長搖搖頭:“喬-羅馬諾是為一個名叫安東尼-奧薩蒂的人效勞的。
奧薩蒂是新奧爾良的一霸。
當我發現羅馬諾以前也曾對别的公司下過毒手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即使您媽媽對他提出起訴,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解決,再說她也沒有錢跟他打官司。
”
“她為什麼不告訴我呢?”這是為她媽媽的極度痛苦而發出的呼喊。
“您媽媽是個要強的女人。
再說您能有什麼辦法呢?這件時誰也幫不了忙。
”
您錯了!特蕾西暗自發誓。
“我想見見喬-羅馬諾。
我在哪兒可以找到他?”
施米特直言不諱地說:“把他忘了吧。
您不知道他的勢力有多大。
”
“他住在哪兒,奧托?”
“他在傑克遜廣場附近有一所房子,不過您就是到了那兒,也沒有用。
特蕾西,您就聽我的話吧。
”
特蕾西沒有回答。
她内心中充滿了一種完全陌生的情感:仇恨。
喬-羅馬諾将為害死我的媽媽付出代價,特蕾西暗暗地下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