毀。
他緊緊盯住她,在大街上閑逛,在商店中浏覽商品,他跟着她進入一家大百貨商場,謹慎地避開她的視野。
他看到她與一名售貨員說話,然後又離開,踅進女盥洗間。
庫珀站在門口,有些怅然。
這是他唯一無法跟蹤她的地方。
倘若庫珀可以走進去,他就會看到特蕾西正在與一位臃腫肥大的中年女人說話。
“夫人,”特蕾西說,一邊對着鏡子将口紅施到唇上,“明天上午,十點鐘。
”
女人搖搖頭,說:“不行,小姐。
他不會同意明天。
這日子選擇得再糟糕不過了。
盧森堡王儲明天抵達西班牙,進行國事訪問,報紙說他将參觀普拉多。
博物館内外一定會增設安全守衛和警察。
”
“越多越好。
說定明天。
”
特蕾西走出女盥洗間,胖女人望着她的背影喃喃自語:“這女人一定是瘋了……”
皇家使團預定在上午十時整抵達普拉多,博物館四周的街道已經被國民衛隊用繩索攔開。
但由于皇宮儀式的耽擱,大隊人馬直到中午時分方才出現。
警察的摩托車隊嘶鳴着刺耳的警笛聲在前引路,護送六輛黑色小轎車在博物館的前門停下。
博物館館長克裡斯琴-馬查德伫立在門前,誠惶誠恐地等待着殿下駕到。
上午,馬查德仔細視查了一遍博物館,将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條,并指示守衛們要格外警惕。
這座博物館是馬查德的驕傲,他希望給王儲留下一個極好的印象。
攀附顯貴沒有什麼害處,馬查德想。
為什麼?說不定殿下今晚還會邀請我出席皇宮裡舉行的晚宴哩。
令馬查德感到唯一遺憾的是,沒有辦法阻攔那些前來參觀的大批遊客。
然而,王儲的随身保镖和博物館内的安全守衛已足以保護王儲的人身安全。
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
參觀路線從樓上的主要展廳開始。
館長畢恭畢敬地迎接王子殿下,然後在武裝衛兵的護衛下,陪同他穿過拱形大廳,步入十六世紀西班牙大師的畫廊。
這些畫廊中展出的藝術家有裘安斯、帕德羅-馬朱卡、費爾南德才兼備雅乃茲。
王儲慢慢走着,欣賞那映入眼簾的藝術珍品。
他是一個藝術贊助人,真心熱愛那些能再現曆史并使其保持永恒的藝術家。
他自己雖沒有繪畫的天才,但當他四下環視,看到站在畫闆前的繪畫者在刻意捕捉大師們的天才火花時,内心不由得充滿了羨慕之感。
使團參觀畢樓上的畫展後,克裡斯瑟-馬查德驕傲地說:“殿下如能賞光,我将陪同您參觀樓下的戈雅畫廊。
”
整個上午,特蕾西如坐針氈。
王儲未按照預定時間于十點鐘到達普拉多,她便開始緊張起來。
她的一切步驟都已按照嚴格的時間計劃妥貼,但隻有王儲到場才能實施。
她從一個大廳踱步到另一個大廳,混雜在人群裡,以便不緻引起旁人的注意。
他還沒有到,特蕾西無奈地想,看樣子今天幹不成了。
正在這時,她聽到了街上傳來的車隊警笛聲。
丹尼爾-庫珀從隔壁大廳的一個有利位置監視着特蕾西,他同時也聽到了警笛聲。
理智告訴他,此刻企圖從博物館盜畫是根本不可能的。
但直覺又告訴他,特蕾西一定有這種企圖,而庫珀相信自己的直覺。
他走近她,隐蔽在參觀者的人群中。
他不想放過她的每一個動作。
特蕾西進到一間畫廊,毗鄰的畫廊裡陳列着《波多》。
她越過甬道望去,看到駝背老人鰓薩-波雷塔正坐在一幅畫架前,臨摹戈雅的《穿衣美女》,《波多》即懸挂在旁邊。
一名守衛站在離他三英尺遠的地方。
在特蕾西所在的畫廊中,一名女畫家正專心緻志地在畫闆上臨描《波多爾擠奶工》,刻意捕捉戈雅畫面上那種輝煌的棕、綠色調。
一群日本遊客蜂擁至大廳,象一群異國侯鳥一樣咻咻地帶來一片喧擾。
時候到了!特蕾西暗自說。
她一直等待的時刻已經降臨,她的心卻怦然跳動得如此劇烈,以至害怕守衛聽到。
迫近的日本人接近她時,她朝女畫家的方向倒退讓出空間。
一個日本人從她跟前經過,輕拂了她一下,特蕾西随即順勢向後倒去,仿佛被重重推了一把,将身體撞到女畫家的身上,女畫家連人帶畫闆、顔料一齊跌倒在地闆上。
“哦,實在對不起!”特蕾西大聲說,“我來拉你一把。
”
當她上前攙扶餘悸未消的畫家時,特蕾西的鞋後跟踏在了散亂的顔料上,把色彩塗抹了一地。
将這一切看在眼裡的庫珀匆忙移到近處,繃緊身上的每一根神經。
他認定,這是特蕾西-惠特裡行動的第一步。
守衛沖上前來,大聲嚷:“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參觀者的注意力被這一事件吸引過來,他們圍觀跌倒在地的女人,鞋上踩滿了從壓扁的顔料管裡溢出來的色彩,在硬木地闆上畫出離奇古怪的圖案。
王儲即将莅臨,而這裡卻陷入一片混亂,守衛不禁慌作一團。
他大吼:“塞基奧!到這裡來!快!”
特蕾西看到隔壁畫廊的守衛匆匆跑過來幫助維持秩序。
陳列《波多》的大廳裡隻剩下塞薩-波雷塔一個人。
特蕾西被圍在喧鬧的中心。
兩名守衛枉然地推搡着遊客,要他們離開顔料塗污的地方。
“去叫館長來,”塞基奧大叫,“快!”
另一個守衛立即向樓梯口跑去。
糟糕透了,他想。
兩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