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有一個多麼聰明的兒子,庫珀太太。
我知道,誰也不如我的小寶貝兒聰明。
丹尼爾七歲上時,他母親開始邀請一位鄰居來家中吃晚飯。
他是一個高大、汗毛濃重的男人。
丹尼爾病了,他燒得很厲害,一連在床上躺了一個星期。
他母親對他許諾說,她再不叫那個男人來了。
世界上什麼人我都不需要,除了你,丹尼爾。
丹尼爾恐怕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他母親是天下絕色的美人。
每當她出去時,丹尼爾便走進她的卧室,拉開她櫥櫃的抽屜。
他取出她的内衣,放在臉頰上摩擦。
這些内衣輕盈柔軟,有一股好聞的味兒。
他仰靠在阿姆斯特丹飯店的熱水浴缸中,阖上雙眼,回憶起她母親被殺的那可怕的一天。
那一天是他十二歲生日。
他因為耳朵疼,因此比以往提前返回家中。
他佯裝耳朵疼得很厲害,以便可以回家去尋求母親的慰籍。
她會讓他睡到她的床上,溫柔地哄他。
丹尼爾走進家門,徑直向母親的寝室走去。
她一絲不挂的躺在床上,而且不是一個人。
她正在與那個隔壁的鄰居做着說不出口的事情。
丹尼爾驚訝地看着她開始親那毛茸茸的胸膛和那隆起的肚子,然後繼續……丹尼爾聽到她母親在呻吟:“噢,我愛你!”
這是天下最不可啟齒的事情。
丹尼爾沖進他的浴室,哇哇嘔吐起來。
然後,他小心地脫去衣服,把自己擦幹淨。
他母親曾告訴他要保持清潔。
這時,他的耳疼當真變得劇烈起來。
他聽到從走道裡傳來聲音,于是屏息靜聽。
他母親說:“你該走了,親愛的。
我得去沖個澡穿衣服。
丹尼爾很快就要從學校回來了,我今天要為他舉行生日晚會。
明天見,心肝。
”
前門哐-一聲關上,然後,他母親的浴室裡傳來嘩嘩的流水聲。
她現在已經不是他的母親,她是與男人在床上幹肮髒事情的妓女。
這種事她從來沒與他做過。
他走進她的浴室,渾身赤裸。
她正泡在浴缸裡,淫蕩的臉上浮現着笑容。
她轉過頭,看到他說道:“丹尼爾,親愛的,你要做――”
他手裡握着一把剪裁衣服用的沉重的大剪刀。
“丹尼爾――”她母親的嘴張成“O”型,話沒說出,他便将剪刀刺入這陌生者的胸膛。
她尖叫着,伴随着他的狂吼:“婊子!婊子!婊子!”
他們在唱一首凄慘的二重唱,直到最後隻剩下了他一個人的聲音:“婊子……婊子……”
他身上濺滿了她的血迹,他走向噴頭,用勁搓擦身體,直到皮膚擦得疼痛不堪。
隔壁的男人殺死了他的母親,他必須要償命。
事後,丹尼爾令人不可思議地、有條不紊地消除一切痕迹。
他用一條絨布揩去剪刀上的指印,哐-一聲把它丢進琺琅浴缸裡。
他穿好衣服,打電話去叫警察。
随着一陣刺耳的警笛尖叫聲,駛來兩輛警車。
不久,又駛來一輛滿載偵探的小車。
他們詢問丹尼爾,他便将他如何提早從學校回家,如何看到鄰居弗萊德-齊默爾從他家的邊門溜出去等情況告訴警察。
當他們質問那個男人時,他承認是丹尼爾母親的情人,但卻否認是殺害她的兇手。
最後,丹尼爾的出庭證詞使齊默爾被判了刑。
“你從學校返回家時,看到鄰居弗萊德-齊默爾從側門跑了出去?”
“是的,先生。
”
“你看清楚了是他嗎?”
“是的,先生。
他的手上沾滿了血迹。
”
“你後來做了些什麼,丹尼爾?”
“我――我吓得要死。
我知道我媽媽一定出了什麼可怕的事。
”
“你走進房子去了嗎?”
“是的,先生。
”
“然後呢?”
“我大喊‘媽媽’!但沒有她的聲音,于是我走進了她的浴室――”
說到此,孩子噎住,放聲-泣起來,于是不得不被從證人席上帶下去。
齊默爾後來被判了十三個月的徒刑。
在此其間,丹尼爾被送往德克薩斯州,寄養在瑪蒂姨媽家。
瑪蒂是一門遠房親戚,庫珀從未見過。
她是一個冷峻的女人,虔誠的浸禮會教徒,恪守着古闆的道德規範,堅信每一個罪孽之身都逃不出地獄之火的懲罰。
姨媽家是一個無愛、無憐憫、無歡樂的所在,丹尼爾成長在這樣的環境之中,隐藏在心裡的犯罪意識一刻不停地煎熬着他對于等待他的懲罰充滿了恐懼。
母親死後不久,丹尼爾的視力出現故障,醫生認為,這是由于心理因素而導緻的病症。
“他總是在掩飾着某種他不想看到的東西。
”醫生說。
他眼鏡的度數不斷地加深。
十七歲時,丹尼爾從瑪蒂姨媽家逃出來,永遠告别了德克薩斯州。
他搭車前往紐約,在那裡成為國際安全保衛聯合會的信使。
三年後,他被提升為偵探,而且跻身于最優秀的偵探之列。
他從不要求增加薪水或謀求更好的工作條件,他對這些事情并不在意。
他是上帝的右臂和刑具,專事懲罰邪惡。
庫珀從浴缸中出來,返回卧室。
明天,他想,明天将是這個娼妓的報應之日。
他希望他的母親能夠親睹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