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密爾頓醫生的預約門診。
使她感到驚訝的是,她發覺自己竟在期待着這次約會。
她清楚記得,她上次去看他時心中是多麼的不舒服,而這一次。
她走進他的辦公室時心裡卻充滿了一種參與感。
接待員已經吃午飯去了。
醫生辦公室的房門開着,艾倫?漢密爾頓正在等侯她。
“請進來。
”他招呼她說。
凱瑟琳跨進辦公室,他指了指椅子。
“喂,這個星期過得好嗎?”
這哪裡還談得上什麼好?完全不是,她還不能在心裡擺脫柯克?雷諾爾茲死亡的影響。
“過得不錯――我一直很忙。
”
“那非常有益。
你替康斯坦丁?德米裡斯幹事已經有多久了?”
“四個月。
”
“你喜歡你的工作嗎?”
“它可以使我分心……不去想一些事情,我欠了德米裡斯先生許多情,我無法告訴你他為我盡了多少力。
”凱瑟琳凄然一笑。
“但我想我會告訴你的?不是嗎?”
艾倫?漢密爾頓搖搖頭說:“你隻會把你想要告訴我的事情告訴我。
”
一陣沉默。
最後她打破這沉寂的氣氛說,“我丈夫過去一直為德米裡斯先生幹活。
他是個飛行員,我……我在有一次乘船遊玩時出了事故,從此失去了記憶。
當我重新恢複了記億時,德米裡斯先生為我提供了這份工作。
”
我把那痛苦與恐怖都省略不提了。
我是否覺得告訴他說我的丈夫企圖謀殺我是件可羞的事呢?是否因為我害怕他會因此而覺得我不值得他為之效力了呢?
“對于我們每一個人來說,談論自己的往事都不是一種輕松的事。
”
凱瑟琳瞧着他,沉默不語。
“你剛才說,你失去了記憶力?”
“是這樣。
”
“你乘船遊玩時出了事故?”
“是這樣。
”凱瑟琳雙嘴緊閉,就好像她已下決心要盡可能地少告訴他似的。
她的内心被一種可怕的矛盾沖突撕裂着。
她想要把一切都對他說,希望得到他的幫助。
她又想什麼都不告訴他,一切聽其自然。
艾倫?漢密爾頓仔細地對她進行觀察。
“你離婚過嗎?”
是的,是被行刑隊離了婚的。
“他是……我的丈夫死了。
”
“亞曆山大小姐,”他猶豫地說,“如果我稱呼你凱瑟琳的話,你不會介意嗎?”
“不會介意。
”
“叫我艾倫好了,凱瑟琳。
你害怕什麼呢?”
她執拗地說:“是什麼使得你認為我害怕呢?”
“你不害怕嗎?”
“不害怕。
”這次沉默的時間更長了。
她害怕把它說出來,害怕把真實情況公開說出來。
“我四周的人……幾乎都死了。
”
他大吃一驚,但并沒有流露出來。
“而你卻深信你就是他們之所以死亡的原因?”
“是這樣,不對,我不知道……我也……搞不清楚。
”
“我們常常為發生在别人身上的事而責備自己。
如果丈夫和妻子離婚了,他們的孩子認為他們應該負責。
如果有人詛咒了一個人,而那個人真的死了,他就認為他是造成死亡的原因。
類似這樣的事決非少有。
你……”
“我的事可比你說的事要明顯得多。
”
“是嗎?”他兩眼注視着她,準備聽她講下去。
凱瑟琳的話噴瀉而出。
“我的丈夫被殺了。
還有他的……他的情婦。
他們的兩個辯護律師也死了。
而現在……”她的聲音突然變了。
“還有柯克。
”
“于是你就認為你應該對他們所有人的死亡負責。
這就是你長期以來背在身上的十分沉重的負擔,不是嗎?”
“我……我似乎成為某種厄運的符咒了。
我害怕與别的男人有什麼關系,如果又發生什麼事……我可受不了。
”
“凱瑟琳,你知道你應對誰的生命負責嗎?那就是你自己的。
此外沒有别人。
要控制别的任何人的生或者死是不可能的。
你是無辜的,對于他們當中任何一人的死亡你都是無能為力的,你應該懂得這一點。
”
你是無辜的,對于他們當中任何一人的死亡你都是無能為力的。
凱瑟琳坐在那裡思考着這幾句話。
她拼命地像使自己相信這點。
那些人是由于他們自己的原因而死去的,不是由于她。
至于柯克,那是一件不幸的意外事故。
事情不正是這樣嗎?
艾倫?漢密爾頓平靜地看着她,凱瑟琳擡起頭來朝他看了一下。
心裡想道,他可是個好人。
同時,一個想法也情不自禁地出現在的心裡:要是我再早一點遇見你那該多好!凱瑟琳帶着一種負疚的感覺朝咖啡桌上那個鏡框裡的艾倫夫人和他們的孩子瞟了一眼。
“謝謝你,”凱瑟琳說,“就讓我試試看吧。
看來我也隻好使自己習慣于這種思路了。
”
艾倫?漢密爾頓微笑說,“我們可以一起來習慣于這種思路。
你還會回來嗎?”
“什麼?”
“目前隻能算是一個試驗性階段,還記得我對你說過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