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理解的。
他們走了之後很長時間,約瑟芬還在思念大衛。
她反複重複着他的那幾句話:“哈羅,新來的……我要一份火腿夾心面包和一升啤酒――一杯咖啡吧。
這麼熱的晚上喝冷飲不太好……你喜歡在這兒工作嗎?……我來付賬……不用找零了……又看到你了,真太高興啦,約瑟芬――”她想從這些話中捕捉那潛在的含意和細微的不同,也許她還漏掉了幾句呢。
也許,他不能當着薩塞的面說出什麼話來。
也許他根本就沒有什麼要和約瑟芬說的。
但是,使她吃驚的是,他居然還記得她。
她站在這個汽車餐館小廚房的洗滌槽前,怔怔地出神。
這時,年輕的墨西哥廚師巴科來到她的身後,說道:“你怎麼啦,約瑟芬?你的眼神怎麼那樣呢?”
她很喜歡巴科。
他不到三十歲,細高身條,黑黑的眼睛,碰到火燒眉毛、人人都緊張不安的時刻,巴科仍會面帶笑容,甚至開幾句玩笑。
“那是誰?”
約瑟芬微微一笑。
“沒有誰,巴科。
”
“好吧。
有六輛車子開來要吃東西了。
快點吧。
”
第二天早晨,大衛打來了電話。
約瑟芬還沒有拿起電話,就知道是誰打來的了。
整整一夜,她都在想着他,無法擺脫。
看起來這個電話就像是她的夢的延長。
他的頭一句話是這樣的:“你是個好坯子!我沒在家的時候,你長大啦,成了一個妙齡美女啦。
”她聽了這話,高興極了。
那天晚上,大衛帶她去吃晚飯。
約瑟芬原已想好了一個比較偏僻的小飯館,在這裡,大衛也許不會碰到他的朋友。
但,他卻把她帶到了他的俱樂部。
在那裡,每個人都在他們桌旁停下來打招呼。
讓人看見大衛和約瑟芬在一起,他不僅一點不感到難為情,反而似乎以她為伴而感到十分驕傲。
她愛他正是為了這一點,也為了其他一百個理由。
他的外表,他的文雅,他的理解,隻要跟他在一起,心裡就感到說不出的愉快。
她以前從來不知道,像大衛?肯尼文這樣了不起的人,世上竟然存在。
每天,在約瑟芬工作結束後,他們總在一起。
約瑟芬從十四歲那一年,就得竭力擺脫男子的追求了。
因為他們對她的**常使她不安。
男人總愛對她動手動腳,擠一擠她的胸部,或者用手掀一掀她的裙子。
他們以為這是刺激她的一種辦法,殊不知,這樣做使她多麼不愉快。
而她對大衛?肯尼文則完全不同。
有時候他用胳膊摟住她,或者偶爾碰到了她,她的全身就會有一種反應。
以前她和任何人接觸時,從來都沒有這種感覺。
在她見不到大衛的那些日子裡,她除了大衛之外,什麼也不想。
她面對了這樣一個事實;她愛上了大衛。
一個禮拜一個禮拜地過去了。
他們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多。
約瑟芬清楚地感覺奇迹已經發生了。
大衛也愛上了她。
他和她讨論了他的一些問題,以及他與家庭的一些分歧。
“媽媽想讓我把事業接過來,”大衛告訴她說,“可是,我還說不好我這一輩子是不是就想那樣過。
”
肯尼文财團除了一些油井和煉油廠,在美國西南部還有一個大養牛場,以及一系列的飯店、幾家銀行和一家大保險公司。
“你不能和你母親說,你不能接過這一切來嗎,大衛?”
大衛歎了一口氣道:“你不了解我的母親。
”
約瑟芬遇見過大衛的母親。
她的個頭很小(她這麼瘦小的身材竟能生出大衛來,似乎是不可想的事),一共生了三個子女。
在懷這三個孩子的期間及分娩之後,她的身體都是非常虛弱多病的,而且在生第三個孩子的時候,還得了心髒病。
這些年中,她一再向她的子女們描述她所遭受的苦難。
她的孩子們長大後,對于他們的母親為了把他們一個一個養育下來,曾冒了生命危險的事,全都深信不疑。
這就使她得以牢牢地掌控她的家庭,毫不吝惜地使用她的威力。
“我想過我自己的生活,”大衛告訴約瑟芬說,“但是,我不能幹出任何傷害母親的事。
實際情況是――揚大夫認為她不會和我們再在一起生活多久了。
”
有一天晚上,約瑟芬向大衛訴說她想去好萊塢當明星的夢想。
他瞧着她,鎮定自若地說:“我不會讓你去的。
”她聽了,心跳得非常厲害。
他們每在一起一次,他們之間的親密感情就更強烈一分。
對約瑟芬的家庭,大衛毫不在意。
他一點權勢的概念也沒有。
但是一天晚上,在汽車餐館卻發生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
那是将近關門的時候了。
大衛坐在車裡等着約瑟芬。
約瑟芬和巴科在那個小廚房裡,匆匆地把最後那些盤碟放好。
“有約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