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樁,讓鄉上給解決了就完了。
“好的好的。
鬧成這樣子,不像話。
怪我們失職。
”楊書記在電話裡連連自責,并保證說,“焦書記放心,我一定親自處理這件事。
三天後,我給你彙報處理結果。
”
焦發祥忙他該忙的更重要的事去了。
第三天早晨,焦發祥剛走進縣委的四方水泥立柱大門,再走過水泥通道,再爬上二樓,再走進辦公室,電話鈴正在急促地響着。
焦發祥抓起電話筒,扣到耳朵上,似乎那耳機漏電,他的耳朵以至全身都顫抖了一下。
電話是市紀委打來的,說是本縣清水灣一個名叫田成山的農民,挑着燈籠到市委大門口名為“尋找真理”,實際是喊冤。
怎麼搞的?焦發祥真有點火了。
他沒有從耳朵上取下話機,就撥通了鄉上的電話,點名要鄉黨委楊書記說話。
“已經處理了。
焦書記,關于清水灣田成山的問題,我昨天已經嚴肅地處理了,具體意見是這樣——”焦發祥耐着性子聽着,電話耳機裡傳來楊書記洋溢着工作熱情的聲音,“昨天,我找田成山談了話,明确向他指出,為個人的一點糾紛,打着燈籠大鬧縣委,影響了縣委機關的正常工作,是無政府主義的表現。
經過教育,田成山已經認識到自己的行為的嚴重後果,破壞了安定團結的大好形勢。
我已經嚴肅地向他指出,這是‘文革’流毒,是‘自由化’的影響。
經過調查,田成山‘文革’中雖然沒參加派性組織,但他的老婆是個厲害手,當時在村裡參加過一個組織,不能說不受影響。
考慮到田成山是個普通村民,不是黨員,再不好做什麼處分,教育一下算了。
這件事背後有沒有背景,尚待進一步了解。
我想,憑田成山這樣的笨佬兒,怎麼會想出挑燈籠這樣蓄意影射的鬼招兒?怎麼會說出‘尋找真理’這樣高級的話語?……”
“好了好了,你真是動了腦筋了!”焦發祥真是哭笑不得,再也沒有耐心繼續聽下去,“你對這件事處理的後果呢?”
“我開頭說了,田成山承認他的行動是錯誤的。
”楊書記的聲音依然不喪失熱情。
“你知道嗎?”焦發祥嘲弄地說,“田成山把燈籠挑到市委大門口去了!”
“啊?”楊書記驟然變粗了聲音,出氣聲都特響,“這家夥真不像話!”
“想想我們自己像話不像話。
”焦發祥冷冷的口氣,“照你這麼弄下去,田成山趕明日該挑着燈籠上中南海了!”
對方似乎一下子醒悟了他并不滿意他的彙報,半天還不上話來。
焦發祥生氣地放下話機,對司機傳話:“走一趟清水灣。
”
清水灣三面被坡丘包圍,一面出水路,坡地上多柿樹,杏樹和桃樹,正是落葉時節,看不出一年中最好的景緻,但一望而知,春天的花和夏天的果一定會是十分受看的。
村前有一彎簸箕似的平川,種麥又種稻。
一看便知,這個小小的村莊是本縣山區一個獨厚于天的角落。
七八十戶村民,不用廣播,村長從東到西吆喝了一遍,男男女女就聚集在村子中間的會場上來了。
焦發樣讓村黨支書劉治泰把縣政府關于給村民劃撥莊基地的XX号文件宣讀一下。
劉治泰高個兒,頭頂謝了發,光秃秃的腦門,在秋天午後的陽光下亮閃閃的放光。
他的嗓門清脆,朗讀能力不錯,大聲宣讀完文件,一隻手挂在臨時搬來的桌子上,一隻手插在腰間,向全體村民講話:“按照縣政府文件精神,撥下新莊基,老莊基交集體統一籌劃,我先作檢讨,我沒有及時搬遷老房子,影響了田成山同志蓋房,是我的懶病緻的。
我總怕麻煩……”
焦發祥不由地瞧瞧這位年近六十的老支書,真是聰明剔透!他沒有讓他作檢讨,甚至連問這件事也沒問,他立即意識到了,毫不勉強地檢讨了。
他原想,開起群衆會來,當衆查問這件事,把劉治泰的大臉傷一傷,比他對他單個說話也許效果好些。
現在,劉治泰已搶先走到他前頭了,他就問:“這回說準日子吧!田成山的娃子等着蓋房娶媳婦哩!”
“明天就下手!”劉治泰說,“隻要不下雨。
”
“聽說有一陣子你想把朽房子賣給田成山,這話當真不?”焦發祥問,發起事端來。
“有啥事!”劉治泰面不改色,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