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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慶長 這裡如此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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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适和退縮。

     在生活形式中,他們不是歸類于共同目标和屬性的人。

    他需要一個漂亮的衣着時髦能幫他策劃家庭聚會的太太,可以對他的老闆和同事以熟練英語談笑風生,聯絡感情建立交際。

    他需要一個活潑的生機勃勃的伴侶,暢談各種話題,進行娛樂,放松工作之外疲憊不堪的身心。

    他需要一個有健康身體和良好生活習慣的女人,不抽煙,不喝烈性酒,不熱衷刺青,沒有抑郁傾向,不吃藥物,順應和投入社會,不是對抗和脫離。

    他需要一個對他持有崇拜尊重的愛人,溫柔,天真,嬌柔,仰慕,依賴他的智力和經濟能力,對他付出信任和順服,而不是挑出對抗和辯論。

     她的直覺告訴她,他在現實和期望之間,物質和精神之間,最終偏向都是實際的有形的層面。

    他需要的隻能是于姜這樣的女人。

    她和馮恩健都不是。

    馮恩健令他厭倦。

    而她使他認清自我,認清自身的無力和無法超越。

    這最終會成為一種心灰意冷。

     于姜的電話,也從未停止。

     在深夜或任何一個随心所欲時段,直接打進來,恍若依舊是正牌女友。

    他一如以往在她面前選擇接聽。

    馮恩健也有電話,冷靜簡潔,從不拖泥帶水,他們的确在協議離婚,隻是過程複雜需要确定瑣碎細節。

    電話裡傳出的,有時是于姜活潑嬌柔令人心神愉悅的聲音,發出清脆笑聲。

    他的對應簡潔,很快結束,态度溫和,無意間流露出習慣的熟絡感覺,應對之間自有一種節奏。

    有時,是她的哭叫和發作,在電話那端大聲指責怒罵,他沉默忍受然後挂掉。

     她從未打算退出他的世界。

    他也從未對她做到斬釘截鐵。

    事實上,他需要這種被依賴和倚重的感覺。

    這是周慶長不能帶來的。

    慶長甚至從不撒嬌。

     他依然給于姜資助,不隐瞞慶長。

    理由是,他離開對于姜造成精神創傷,在物質上他需要給予補償。

    他說,她還年輕,跟了我那麼長時間,我對她有責任。

    他如此暧昧不清,半推半就。

    也許出自本性的多情軟弱,不願意決絕舍棄一段持續過的感情,以此滿足男性自尊和情感需求。

    從某種理論上推斷,他以後對待馮恩健或者周慶長,也會如此。

    這或許是一種善良,或許不過一個男子的虛榮心。

    這種邊界不清注定帶來損傷。

     慶長沒有與他強硬對抗這種态度。

    她内心早已分曉,于她,許清池是唯一的男人。

    于他,周慶長從來都是生活的一部分内容而不是全部。

    不管她置于何種位置,這就是許清池的結構。

    定山從沒有因為女人的問題讓她生氣,并堅決與她對峙,絕不改變自己。

    他安甯平靜陪伴她,為她默默做出一桌飯菜,不與人糾纏不清。

    清池吸引女人注意并且對她們具備持久魅力。

    他内心缺失之處需要來自對女性情感的征服和操縱。

    他從不願意失去這種支配權力。

     清池一直希望她戒煙,但她沒有戒。

    他希望她能夠懷孕,她也一直沒有懷孕。

    她知道也許懷孕能使清池促進解決問題的速度。

    連她自己也确信,如果和清池有孩子,孩子會好看,聰明,敏感,獨特。

    但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沒有。

    也許因為生活不安定,看不到明确穩固的未來,她内心缺少真正的迎接和準備。

     不會帶來苦痛的感情,同樣也無法帶來激情和生長。

    而對未知的探索和冒險,務必要付出代價。

     慶長早就明白這一點。

    帶着某種不再言說的失望和平靜,她觀望許清池的情感世界如何維持平衡。

    他說去北京出差一周,順道去于姜那裡取他的衣物。

    他的東西還在北京别墅。

    香港的租住公寓裡,全是房東留下的物品。

    他們都清楚,這裡不是穩定居所,但他也從未有意專門建設這件事情。

    一周後他回來,臉色疲倦極為頹唐。

    她詢問,他意興闌珊,隻說旅途勞頓身體不适。

     深夜她醒來,看見身邊的男子無眠,坐在床上用雙手捧頭,長久不動。

    她躺在枕頭上看他。

    一室微光之中,彼此相隔如有千萬重山,遙不可及。

    她一聲不吭等他開口。

     他說,慶長,你有想過跟我結婚嗎。

     我如何和你結婚,我離了婚,你又沒有離婚。

     我知道你從來都是對我不滿意的。

    你從不願意主動對我說我愛你。

    你從來不說。

     說有何用。

    千言萬語,抵不上一步行動。

     他悸然動怒,說,你又在指責我嗎。

    你覺得我沒有為你做出任何努力嗎。

    你覺得我沒有付出任何代價嗎。

     慶長看着男子激怒而扭曲的面容,心裡明白他不過是内心壓抑,無事生非。

    他對自身現狀不滿意,影響到他對這段情感關系的心理反應。

    失去的往日特權和驕傲,不過是身外之物。

    是外界給予的形相和遭遇。

    人若無法自控,隻能由它們撥弄。

    内心的價值觀是不能變動的。

    她心裡想,他畢竟還是一個商業社會中的人。

    他被這些身外的評價,資源,身份,限制,緊緊捆綁控制,失去自我認定。

     他對她的向往不無道理。

    慶長是截然不同的人。

    慶長是他内心渴望擁有但早已失去能力的某種象征。

    他們不是彼此的對手。

    他對她的瞻仰,超過她對他的期待。

     他也許從來都覺得無法抵達她,内裡隐藏深不可測的自卑,也從不覺得可以得到她,承擔她。

    她是4500米高山之上難得一見的野生鸢尾,清冷高遠,詭異難辨,不屬于他的世界。

    他知道自己行至3000米,已再無呼吸餘力。

    她本應是一種更為高遠的存在,如同他放在行李箱裡那一本隻在睡前拿出來閱讀的詩集。

    但是他們沒有把握好此間距離,最終堕落為情愛中受束縛捆綁的男女。

    最終不過都是凡人。

     這種種日漸認清的現實,能夠以單純的充沛的劇烈的愛來做出彌補和替代的嗎。

    他們都已知曉,愛不具備這種功能。

    愛也許是祈禱和幻象。

    愛不起實際作用,也沒有生活中妥協和維護的功效。

    愛最終成為一面鏡子,隻用來辨析真實自我。

    愛讓現實無處可避,凸現出任何幻象和借口都無法覆蔽的真相。

     他們在這段關系裡,找到的隻是真相。

     聖誕節前夕,他對她說出一個消息。

    于姜懷孕了。

     與他在一起的5年,冬天總有特殊記憶。

    第一年冬天,她去瞻裡,遭遇雪災,他不顧危險來接她回去。

    他們重逢于冰天雪地的異鄉,在寒冷簡陋的房間相擁而眠,做出今生識别的确認。

    有一年冬天,她在高山之上的村莊,在淩晨凍雨連綿的木樓裡醒來,夢中他的面容逼近絲絲分明。

    有一年冬天,他們在臨遠餐廳裡吃晚飯,他敞開心扉說出承諾決定帶她離開。

    這一年冬天,他告訴她,他讓于姜懷孕。

     于姜在北京并不缺乏異性伴侶,作風大膽,圈子混雜,但他對這件事情遲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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