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灼傷的細微聲響。
當電影結束,她便跟着他去了他位于偏僻閘北區的住處。
他沒有開燈,在黑暗中把她往裡面拖。
她碰到他的床。
一張硬而窄小的木闆床,鋪着棉布床單。
她躺倒下去的時候聞到枕頭上陌生的男子的氣味。
某一瞬間她略有生硬和疑慮。
但是他的身體很快就覆蓋住了她。
她撫摸到他背部的皮膚,這赤裸的暖的皮膚。
在他擁抱住她的那一瞬間,她覺得這身體是她所要的。
沒有一絲生分。
燈打亮之後,他看到她整個人蛻了一層皮一樣,閃爍出凜冽的光澤。
她起身去髒而雜亂的小廚房裡煮咖啡。
他的房子是父母留下的舊工房,很小的廚房和衛生間。
通風也不好,有濕氣及各種物品混雜起來的氣味。
她光着腳在冰涼的水泥地上走,身上穿着他的襯衣,一邊抽煙一邊靠在廚房門上看着他。
她說,你的床太硬了,躺得我腰疼,明天我們去宜家重新買張大床來。
他說,我沒有錢。
她說,我有。
我來買。
她喝咖啡,慢慢穿上胸衣,裙子。
在燈光下能看清她的靴子是苔綠的麂皮,包括鑲着粉色皮草的大衣,都是舊舊爛爛的,但看得出來很昂貴,穿在身上亦不顯得在意。
有人打手機給她,她接聽,突然神情專注起來,談的是合同簽約類的事情。
她一下子就與壽司店裡那個邋遢散漫,神情慵懶的女子産生區别。
她身上的那種熠熠光澤,隻在瞬間閃現。
她終究還是與尋常女子不同。
他說,你很忙吧。
她看到他在看她。
她說,你知道我是做什麼的嗎?她想與他開玩笑,對他說她是在地鐵站開小服裝店的。
但他非常冷靜,說,你是尹蓮安。
你的唱片我身邊一些同事都有。
但我不買。
我也不愛聽。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的?
從你走進店來坐在我面前的桌子上點壽司開始。
這麼長的時間來,你一直都知道?
是。
那又如何。
我從未告訴其他人。
我也不因為你是誰才與你在一起。
她突然覺得局促和失望,猶如在人群中被陌生人包裹時的孤立。
她的腦子飛快地轉動,想着是否可以就此消失。
這麼長久的寂寞,隻是因為她是尹蓮安,而不是一個普通女子,所以她不能輕易發生普通的戀愛。
而她隻想做一個簡簡單單的小女子,與愛着她的男人在一起。
帶着她自主的心,赤裸的嬰兒一樣的感情。
但那個男人,看到的還是在浮塵浪世裡被迫盔甲沉重的她。
亦是一個看起來光彩榮耀的她。
這和她所想的不一樣。
卓原看出來她的失望,走過來抱住她,他說,你會買張什麼樣的床。
我喜歡宜家最結實的那張鑄鐵黑色大床。
我會把廚房重新粉漆一下。
以後我來做飯給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