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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天以後,我回南方。
天下着潮濕陰冷的夜雨。
出租車一開上熟悉的街道,我的心就開始壓抑。
車窗玻璃上的雨水一行行地滑落。
對那個38層上面的漆黑寂寞的房間,我感覺恐懼。
一打開門,電話就響了。
再次聽到林清朗的聲音,有恍然若夢的模糊。
林說,安,我想我一定要請求你。
請求你來西安生活,做我的妻子。
這個聲音是和山頂的燦爛陽光聯系在一起的。
有溫暖安定的家庭生活,有深愛自己的年輕的男人。
我絲毫不懷疑他的真心。
他是這個世紀末最淳樸誠懇的一個男人。
現在就在我生命裡。
我一直以為自己的生活裡已經沒有任何機會。
我說,可以嗎。
他說,可以。
你過來找份工作,我們在一起。
平靜地快樂地生活。
我渾身發冷,雨水順着發絲一滴一滴地打在臉上。
我聽到林對我求婚。
再次回到寂寞的暗無天日的生活,簡直難以忍受。
可是我控制着自己。
我強迫自己去想一些現實的問題。
比如林是做軟件的,他也許永遠都發不了财,而我已經習慣在無聊的下午去逛街,一出手就會用800多塊買瓶香水。
林不會想到我的生活是這樣毫無節制。
我從17歲開始過羅提供給我的生活。
陰暗,奢靡,放縱不羁。
我的身上,心上都是腐爛的殘痕。
我的脾氣開始暴躁起來。
因為對自己的未來無法把握和預感。
在深夜的電話裡,對林語無倫次。
我說,我也許根本就找不到工作。
我一直沒有出去做過事情。
我什麼也不會做。
我也不知道如何與人相處。
我根本就已經是個廢物。
林鼓勵我,但是安,你是個聰明剔透的女孩,你要相信自己。
我說,我不了解你。
我不相信男人。
如果你以後對我不好,我是不是要一無所有地回來?林在那端輕輕地歎息,安,不要在傷害你自己的同時再傷害别人了。
好不好。
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羅回來的時候,我拒絕他碰到我的身體。
這麼多年了。
這是第一次。
羅似乎有所意識,他說,你有什麼決定嗎。
我說,我要走了。
我不想再在這個城市裡面。
不想再和你在一起。
羅輕輕地笑,要遠走高飛,開始新生活了?他的眼睛微微地眯起來,這使他的眼神突然顯得銳利和兇惡。
他說,為什麼你長大以後卻會變得愚蠢。
我感覺自己的骨頭發出咯咯的聲音。
我憎恨别人輕視我,因為我已經身臨其中。
我冷漠地看着他,我說,我什麼東西也不帶走。
我隻要離開。
羅一把握住我的手臂,他說,把你從十七歲開始花掉的錢都還給我,他因為氣憤而無措。
我狠狠地推開了他。
我說,那你就先把我從十七歲開始被你占有的時光還給我。
Heisathinman,withadateforme
Toarriveatsomepoint,Idonotknowwhenitwillbe.......
雨下得好大。
我跑過寬闊的大街,不顧紅綠燈,飛快地奔跑。
汽車的刹車聲和憤怒的咒罵聲交織成一片。
但是我已經什麼都聽不到,也什麼也看不到。
我隻想給千裡之外的林打電話。
我要告訴他,我可以為他放棄所有,我可以自由,我可以去西安,我可以嫁給他。
我感覺自己的心髒和血液激烈地跳動。
充滿了活力和激情。
一直跑到西區附近,才找到一個公用電話亭。
我把卡塞進去,手因為冰冷而僵。
電話是長音,但沒有人接。
我聽鈴聲響了很久,終于斷掉。
我想林為什麼還沒回家呢,現在已經晚上9點了。
也許他在加班。
林對我說過,他又找了一份兼職。
他想為我的到來多賺一點錢。
我靠在玻璃上等待。
整個城市被淹沒在蒼茫的大雨裡面。
好象一隻空洞的容器,漂浮在黑暗的海面上。
我的裙子冰涼地貼在身上,隻要風一吹過,就凍得我渾身發抖。
可是一切都會好的。
我想。
也許明天我就可以出現在西安。
那個古老的沉靜的城市。
高大的鐘樓在暮色中總是有一群夜鳥飛旋。
碑林附近的石闆小街彌散着書墨清香。
林牽着我的手在那裡散步.這是我要的,平淡明亮的生活。
簡單樸素,卻溫暖。
林輕輕地俯過來,親吻我的臉。
在每一個他愛着我的時刻。
我是一個多麼害怕寂寞的人。
我曾經多麼寂寞。
然後有3個男人靠近了我。
我看不清楚他們的臉。
隻看到站在最前面的那個紮着一條刺眼的黃色領帶。
他說,你終于出現了。
他混濁的酒氣噴在我的臉上。
在我還來不及回憶起他的身份的時候,一把冰冷的鋒利的硬器紮入我柔軟的腹部。
然後身體裡突然就被一種溫暖的激流所充溢。
異常舒适和快感。
我擡起手推開他緊貼着我的身體,我看到他的黃色領帶上面塗滿腥紅的液體。
男人一哄而閃。
所有的瞬間隻不過短短三分鐘。
我把手捂在傷口上。
那裡不斷有溫暖稠膩的血液噴湧出來。
我的卡還塞在電話機裡面。
我想我應該可以繼續給林撥号。
可是我的身體卻順着玻璃慢慢地滑下去滑下去。
那種逐漸喪失分量的感覺,就好象我在懸崖的烈風中行走一樣。
林問我,你知道剛才我想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