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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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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一個動人心魄的時候來到了。

    街道寂靜無聲,我們已經遠離了舊城的主要區域,接近城牆了。

    這裡沒有燈火,隻有一個窗口閃現着燈光,還有遠處傳來的笑聲。

    周圍一個人也沒有,我們身邊也一個人沒有。

    河上突然吹來一陣輕風,夜間的熱氣在升高。

    萊斯特在我跟前,安靜得就像石頭做的一樣。

    一長排低矮的尖頂房屋上方,現出大片大片栎樹的輪廓。

    黑暗中,栎樹搖曳,在低垂的星空下瑟瑟作響。

    這一刻,痛苦消失了,迷惑沒有了。

    我閉上眼睛,傾聽風在吹,河裡的水在輕聲急速地流淌。

    隻這一刻,就足夠了。

    我知道這不會持續多久的,會很快飛離我,就像我的臂膀被扯下了一塊,而我會去追逐它,比任何一個上帝的臣民都更加無助,更加努力地要找回它。

    于是,當這一刻結束的時候,從夜籁中傳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一記鼓聲,說着:‘去做你本性要做的事,這是一種體驗,去做本性要做的事。

    ’這一刻便消失了。

    我就像旅館客廳裡的那個女子,茫然不知所措地等待着别人的示意。

    我對萊斯特點點頭,他也對我點點頭。

    ‘對你來說,痛苦是非常可怕的,’他說道。

    ‘你對痛苦的感覺和别人的完全不同,因為你是吸血鬼。

    你不想再這樣下去。

    ’ “‘不,’我說,‘我還會有對她那樣的同情心,與她那樣的情感交融,暈暈乎乎,像陶醉在舞步中。

    ’ “‘行了,’他的手緊緊抓住我的手,‘不要回避,跟我來。

    ’ “他領着我迅速穿過街道。

    每次我一猶豫,他就轉過身,伸手拉我的手,嘴邊始終帶着微笑。

    我覺得他的神态很奇特,就和那天晚上我還生為人時他來告訴我要把我變為吸血鬼時的神态一樣。

    ‘邪惡隻是一種觀點,’他輕聲說道。

    ‘我們永生不死,面前是無盡的美事,這種美事是良心無法欣賞的,而人體驗過後都是會後悔的。

    上帝殺生,我們也殺生;他一視同仁,對最富的和最窮的都一樣,我們也是這樣。

    上帝的臣民都和我們不一樣,沒有人比我們更像上帝。

    我們是邪惡的天使,沒有被禁閉在讨厭的地獄裡,而是在他的土地上,在他的王國裡漫遊。

    今晚我要找個孩子。

    我就像個母親……我要一個孩子!’ “我應該知道他說這話的意思,可我不知道。

    他搞得我迷迷糊糊的,我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間,就像做人的時候一樣,被他牽着鼻子走。

    他對我說:‘你的痛苦要結束了。

    ’ “我們來到一條窗戶裡都亮着燈的街道。

    這裡都是寄宿房屋,供水手、船工們住。

    我們進了一個很窄的門,來到一條石頭通道。

    我聽見自己呼哧呼哧地喘着氣。

    他順牆慢慢往前走着,影子出現在一個亮燈的門口,旁邊是另一個男人的影子。

    他們低着頭,低語聲像幹樹葉在沙沙作響。

    ‘那是什麼?’他回來的時候我走近他問道,生怕這種興奮會突然消失。

    我的眼前又出現了那天和巴貝特對話時的噩夢景象,孤獨感一下子冰寒徹骨。

    ‘她在那兒!’他說道,‘你弄傷的那個,你的女兒。

    ’ “‘你說什麼,你在說什麼!’ “‘你救了她,’他小聲說,‘我知道。

    你為她和她母親把窗戶大開着,人們在街上路過就把她帶到了這裡。

    ’ “‘那個孩子,那個小女孩!’我倒吸一口冷氣。

    這時他帶我進了那個門,來到那間很長的病房的盡頭。

    這裡面全是木頭床,每張床上有個孩子,身上蓋着一條窄小的白被單。

    房間盡頭點着一支蠟燭,一個護士趴在一張小桌上。

    我們穿行于兩排床鋪之間的通道。

    ‘垂死的孩子,孤兒,’他說,‘傳染了瘟疫,發着燒。

    ’他止住了步。

    我看見那個小女孩躺在床上。

    然後,那個男人過來了,小聲和萊斯特說着話,表現出對這些睡着的小東西很小心的樣子。

    這時,另一個房間傳來哭聲,護士起身匆匆離去。

     “這時,醫生彎腰把孩子裹在被單裡,萊斯特則從袋裡拿出錢,放在床腳。

    醫生說我們能來領她真是太好了,這裡的大多數孩子都是孤兒。

    他們都是坐船來的,有的年齡太小,說不清哪個是自己母親的屍體。

    他以為萊斯特是孩子的父親。

     “一會兒功夫,萊斯特已經帶着她來到街上跑起來了。

    被單的白色,在他那深色的上衣和鬥篷的映襯下格外耀眼。

    我在他身後跟着跑的時候,即便是在我這同類人的眼裡,那塊被單有時都像是沒有人拿着一樣飛行于黑夜中,像一件随風而動的飛行物,像一片直立的葉子,沿着一條通道疾駛着,乘風飛行。

    最後,當我們接近阿爾默廣場的燈光時我才趕上了他。

    孩子扛在他的肩上,臉色蒼白。

    但盡管她已枯竭得快要死掉了,兩頰依然飽滿得像李子一樣。

    這時她睜開了眼睛,确切地說,是眼皮向後閃了一下,那彎曲的長睫毛之間透出一道白色。

    ‘萊斯特,你在幹什麼?你要把她帶到哪去?’我問道。

    可我心裡其實很清楚,他在直奔旅館,要把她帶到我們的房間去。

     “那兩具屍體還和我們離開的時候一樣,一具屍體很規矩地躺在棺材裡,像是殡葬工整理過的一樣;另一具還在桌旁的椅子上。

    萊斯特與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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