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事。
問題是我自己也不大懂我現在在說什麼。
還有那幅畫也一樣,畫是鮑斯柯溫先生親筆畫的,可是後來又有人在上面畫了一艘船,還寫上船名——”
“老虎莉莉。
”
“不,‘水蓮’。
他太太也說船不是他畫的。
”
“她有可能知道嗎?”
“我想有可能。
要是你本身是個藝術家,又嫁給一位畫家,如果畫風不同,你應該會知道。
我覺得她有點怕人,”兩便士說。
“誰?鮑斯柯溫太太?”
“對,我的意思是說她很強壯,甚至可以說太強壯了。
”
“嗯,”有可能。
“她知道一些事,”兩便士說;“可是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知道那些事所以才知道那些事,你懂我的意思嗎?”
“不懂。
”湯米斬鐵斷釘地說。
“我是說,有時候你确實知道一些事。
有時候隻是一種感覺。
”
“那是你最常碰到的事,兩便士。
”
“随你怎麼說。
”兩便士顯然正在繼續追随她腦中的思路,“整件事都圍繞着薩頓村,圍繞着‘河邊屋’,還有過去跟現在住在那兒的所有人。
我想有些事可以追究到很久以前。
”
“你有想到柯普萊太太了。
”
“大體上說。
”兩便士說:“我覺得她隻是随便說了一大堆事,反而使我們研究起來更困難了。
我還覺得她把時間和日期全部弄混了。
”
湯米說:“鄉下人就是這樣子。
”
“我知道”兩便士說:“我也是在一個鄉下牧師的家裡長大的,鄉下人記日子都是靠所發生的事情,他們不會說‘那件事發生在一九三Ο年’或者‘那件事發生在一九二五年’之類的,而是說‘那件事是老磨坊燒掉之後發生的’,‘那件事是農夫詹姆斯被閃電打死那年發生的’,所以他們所記得的事就沒有特别的順序,一下想起這裡有件事,一下想起那裡又發生過一件事。
當然,問題是,”兩便士帶着剛剛發現了一件大事的表情說;“我自己也老了。
”
“你永遠都是那麼年輕。
”埃佛說。
“别傻了,”兩便士說:“我知道自己老了,因為我記事情的方法也一樣”她站起來,繞着房間走一圈。
“這家旅館好煩人,”她說她穿過門,走進自己卧房,回來的時候搖着頭說;“沒有聖經。
”
“聖經?”
“是啊,你知道。
舊式旅館都會把一本聖經在卧室床頭。
我想那樣可以讓人不管白天或晚上都得救,反正,他們這裡沒有就是了。
”
“你要用聖經?”
“嗯,我受過良好的教育,跟所有牧師的女兒一樣熟悉聖經内容。
可是現在教會裡都不好好念聖經,給人看一些新的版本,裡面的字句雖然沒錯,翻譯的也都對。
可是就是和以前不一樣。
好了,等你們兩個去找房地産公司的時候,我還要開車到薩頓村去一趟。
”
“幹什麼?我不許你去。
”湯米說。
“胡說——一我又不是去探險,隻是到教堂去查聖經。
如果是新譯本,我就去請教牧師。
他應該會有正确的版本-一欽定版——對不對?”
“你要欽定版的做什麼?”
“我隻最想證實一下那個小孩墓碑上的字句,我對那幾句話很有興趣。
”
“想法是不錯,可是我不相信你,兩便士——我不相信你離開我的視線之後,會不惹上麻煩。
”
“我保證絕對不會再去墓園裡亂找東西,隻是趁着這個陽光普照的早晨去一趟教堂和牧師的書房,怎麼會有什麼壞處呢?”
湯米懷疑地看看他太太,最後還是投降了。
Ⅱ
兩便士把車停在薩頓村的墓地大門口,先小心翼翼地看看四周,才走進教堂裡。
她像任何在某地受過重傷的人一樣,有一種自然的戒心。
不過現在看起來不像有什麼人會躲在墓碑後襲擊她。
她走進教堂,有個年老的女人正跪着擦拭一些銅器。
兩便士悄悄走到誦經台上,仔細查看了一下上面擺着的聖經,那個在打掃的女人擡頭用責備的眼光看看她。
“我不會把聖經偷走。
”兩便士向她保證,然後再度合上聖經,小聲地走出教堂。
她本來有點想再去墓園看看,最後到底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不論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