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梅特卡夫大夫是戴恩茅斯最有名的外科醫生之一。
他尊重病人,并總能讓病房裡的人心情愉快。
他是個中年人,聲音平和悅耳。
他在認真傾聽哈珀警監說話,并謙和準确地回答他提出的問題。
哈珀說:“那麼,梅特卡夫大夫,我可以确定傑弗遜夫人對我說的是實話?”
“是的,傑弗遜先生的健康狀況不穩定。
這些年來他一直在無情地給自己施加壓力。
他決心和其他人一樣地生活,因此他的生活節奏比正常的同齡人要快得多。
他拒絕休息、放松、慢慢來——拒絕技我和他的醫療顧問提出的任何建議去做。
結果他成了一台使用過度的機器一——心髒、肺、血壓全都過于疲勞。
“你是說傑弗遜先生根本不聽别人的?”
“是的。
我不記得我曾責備他。
我對自己的父母不這樣說,但是一個人與其懶散确實還不如忙碌。
我的很多同事都是這樣,而且我可以保證這個辦法并不壞。
在戴恩茅斯這樣的地方,人們看到的大多是另一種情況:病弱者死死抓住生命不放,他們害怕過于勞累,害怕流動的空氣,流落的細菌.甚至害怕舉棋不定的一頓飯:““我看确實是這樣。
”哈珀警監說,“那麼就是說,康韋?傑弗遜從身體上講還健壯——或者說是肌肉強壯。
順便問一句,他精神好的時候能做些什麼?”
“他的手臂和肩膀很有力量。
那場事故發生以前他是個很有力量的人。
他能非常靈敏地操縱輪椅,如果依靠拐杖,他能自己在房間裡活動——比方說,從他的床挪到椅子那裡。
”
“像傑弗遜先生這樣受傷的人難道不能安假肢嗎?”
“他的情況不行。
他的脊椎骨損傷了。
”
“我明白了。
讓我再總結一下。
從體格上來講,傑弗遜健康強壯。
他感覺良好,是這樣嗎?”
梅特卡夫點點頭。
“但是他的心髒不好。
任何疲勞過度或勞累、震驚或突然的驚吓都可能導緻他突然死亡,是這樣嗎?”
“差不多。
過度的勞累正在慢慢摧毀他。
因為他疲倦時也不休息。
這加重了他的心髒病。
勞累不可能突然緻他于死地。
但是突然的震驚或驚吓可能很容易做到。
所以我已經明确地警告過他的家人。
”
哈珀警監緩慢地說:“然而事實上震驚并沒有奪走他的生命。
大夫,我的意思是,不可能還有比這更令人震驚的事了,對吧?而他還活着。
”
梅特卡夫大夫聳聳肩。
“我知道。
不過,警監,你要是我就會知道,有很多病例确實讓人琢磨不定。
本該死于震驚和暴露的人卻沒有死于震驚和暴露等等等等。
人體比我們想象的要強悍得多。
而且,根據我的經驗來看,身體上的打擊通常比精神上的打擊更緻命。
簡單地說,突然砰的關門聲可能比獲悉自己喜愛的女孩死于某種暴力行為更能緻傑弗遜先生于死地。
”
“為什麼呢?”
“一條壞消息幾乎總能引起聽者的防禦反應,它使聽的人麻木。
他們最初無法接受。
完全醒悟需要一點時間。
但是砰的摔門聲、壁櫥裡突然跳出一個人、過馬路時一輛車突然駛過——這些都是即時行為。
用外行話講——吓得心都快跳出來了。
”
哈珀警監一字一頓地說:“不過誰都知道,那女孩的死所帶來的震驚或許能輕而易舉導緻傑弗遜先生死亡?”
“哦,很容易。
”大夫好奇地看着對方。
“你不會是想“我不知道我在想什麼。
”
哈珀警監惱火地說。
2“但是你必須承認,先生,這兩件事非常吻合,”稍遲時候他對亨利?克利瑟林爵士這樣說,“一箭雙雕。
先是那個女孩——她的死也會帶走傑弗遜先生——在他還沒有機會更改遺囑之前。
”
“你認為他會更改遺囑?”
“這個你應該比我更了解,先生。
你說呢?”
“我不知道。
魯比?基恩到來以前,我無意中知道他已把錢留給了馬克?加斯克爾和傑弗遜夫人。
我不明白為什麼現在他要改變主意。
不過當然他有可能這麼做。
也許他會把錢留給某個養老院,或者捐助給年輕的職業舞蹈演員。
”
哈珀警監表示同意。
、“你絕對想不到一個男人的腦子裡裝的是些什麼——特别是當他在處理錢财時不必考慮道德義務的時候。
他的情況是他們之間沒有血緣關系。
”
亨利爵士說:“他喜歡那個男孩——小彼得。
”
“你認為他把他當孫子看嗎?這一點你比我更清楚,先生。
”
亨利爵土慢慢說:“不,我不這麼認為。
”
“還有一件事我想問問你,先生。
我自己無法判斷,但是他們是你的朋友,所以你應該知道。
我很想知道傑弗遜先生到底有多麼喜歡加斯克爾先生和小傑弗遜夫人。
”
亨利爵士皺皺眉。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警監?”
“喏,是這麼回事,先生。
抛開他們之間的關系,把他們看成是毫不相幹的人,那麼他喜歡他們嗎?”
“啊,我明白你的意思。
”
“是的,先生。
沒有人懷疑他非常依戀他們兩個——但是,依我看,他依戀他們是因為他們分别是他女兒的丈夫和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