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那是什麼時間?”
“不知道,先生。
”
“那麼,你在公爵夫人那兒呆了多久?”
“約摸半個小時,先生。
”
“她,接着說。
”
“開頭,我從自己房裡給我家主人拿了條毯子去,雖說有暧氣,房裡還是挺冷的。
我把毯子給她蓋上,她就祝我晚安,我給她倒了礦泉水,然後熄了燈就走了。
”
“後來呢?”
“沒什麼,先生。
我回房裡就睡着了。
”
“在過道上你碰上過誰?”
“沒有,先生。
”
“比如說,沒碰上穿繡有龍的鮮紅睡衣的女人?”
她睜大那溫和的眼睛盯着他看。
“先生,真的沒有,除了列車員,四周沒有人,大家都睡了。
”
“你看到列車員嗎?”
“是的,先生。
”
“他在幹什麼?”
“他從一個房裡出來,先生。
”
“什麼?”鮑克先生把身子湊過去。
“哪個包房?”
希爾德加德?施密特又顯得驚恐不安了。
波洛責備地看了朋友一眼。
“自然羅,夜裡列車員聽到鈴聲總得去的。
你可記得哪個房間?”
“先生,那是車廂中間,隔公爵夫人二、三個門。
”
“哦,要是願意的話,請告訴我們,到底是哪個包房,發生了什麼事?”
“先生,他差點沒撞上我,這時我正從自己的房裡給公爵夫人送毯子。
”
“這麼說,他從一個房間出來幾乎跟你撞個滿懷是不是?他朝哪個方向跑的?”
“對着我,先生。
他道了歉,斷續往餐車那個方向跑。
又響起一聲鈴,據我所知,他可沒去。
”
她停了一會兒,接着說:“我可不明白,這是怎麼……”
波洛安慰她。
“隻是時間問題。
”他說,“都是些例行公事,可憐的列車員這一晚夠他忙的了──先是喚醒你,後來聽到一次次的鈴聲不得去。
”
“他可不是把我喚醒的那位,先生。
是另一位。
”
“唔,另一位?過去你見到過他?”
“沒有,先生。
”
“啊!再見到他你還認得出來嗎?”
“我想,認得出來的,先生。
”
波洛挨着鮑克先生的耳邊咕噜了幾句,後者立起身,走到門口下了一個命令。
波洛友好地,無拘無束地斷續問她。
“施密特小姐,你去過美國嗎?”
“沒去過,先生。
那一定是個很美的國家。
”
“你也許聽人說過,這個被害者是誰──他是殺死一個小女孩的兇手。
”
“是的,先生。
我聽說過。
這麼刻毒,簡直可惡之極。
善良的上帝決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的。
我們德國人不會到樣刻毒。
”
這女人的眼睛流出淚水。
她那慈母般的心靈受感動了。
“這是一件讨厭的謀殺案。
”波洛傷心地說。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手帕遞給她。
“施密特小姐,這是你的手帕吧?”
她細細端詳手帕,沉默片刻,然後擡起頭,臉色微微紅了起來。
“啊!不是我的,真的不是我的,先生。
”
“瞧,上面有個‘H’,我這才想到是你的。
”
“啊,先生,這種手帕隻有小姐太太才使的,挺貴的。
手工繡的。
我說一定是巴黎貸。
”
“不是你的。
那麼你可知道,該是誰的?”
“問我嗎?哦,不知道,先生。
”
在三個聽的人之中,隻有波洛覺察到她的回答有點兒猶豫不定。
鮑克先生在他的耳邊嘀咕幾句。
波洛點點頭,然後對她說:“列車裡三個列車員這就來,請告訴我們,昨晚你給公爵地人送毯子時碰到的是哪一個,行嗎?”
三個列車員走了進來。
米歇爾,高個子、金發的雅典──巴黎車廂的列車員以及布加勒斯特車廂上的那位肥胖的、粗壯的漢子。
希爾德加德?施密特看了他們一眼,随即搖搖頭。
“不是,先生。
”她說。
“都不是昨晚我見到的。
”
“可是車上的列車員全在這兒啦,想必你弄錯了?”
“先生,沒錯,他們都長得很高大。
我見到的那位個子很小,黑黑的,長着一小撮胡子。
他說‘對不起’三安,象是女人說的。
真的,我記得挺清楚哩,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