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洛和鮑克先生.大夫同坐一桌。
到餐車來吃飯的人,都顯得非常溫和自制。
他們很少說話。
就連平時非常饒舌的哈伯德太太,也顯得那麼安靜,當然。
她嘴裡一邊嘀嘀咕咕,一邊坐下:
“我好象不什麼。
”她隻是在瑞典太太和鼓勵下,才吃了點送上來和東西。
瑞典太太看來有照顧她和特别責任。
飯菜上來之前,波洛住侍者領班的衣袖,小聲地跟他說了幾句。
康斯坦丁對這些耳語猜得很準。
他注意到,安德烈伯爵夫婦的飯菜總是最後一人個送上來,吃完飯,結賬也故意拖延了。
這樣,伯爵夫婦就成了最後離開餐車的人。
當他們站起身,朝門口走去時,波洛委快就站起來,跟上他們。
“對不起,夫人,你的手帕掉了。
”
他向她遞過一塊很小的.織有字母的手帕。
她接過手帕,看了一眼,然後又還給他。
“你弄錯了,先生,這不是我的。
”
“不是你的?你能肯定嗎?”
“肯定不是。
先生。
”
“可是,夫人,手帕上有你名字的起首字母──H。
”
伯爵突然動了動。
波洛不理他,眼睛直盯着伯爵夫人的臉。
她一動不動地看着他,說:
“我不明白,先生。
我名字和起首字母是E?A.。
”
“我可不這麼想。
你的名字不是愛琳娜,而是海琳娜?戈爾登伯格,琳達?阿登的小女兒──海琳娜?戈爾登伯格,阿姆斯特朗太太的妹妹。
”
整個餐車一下子變得死一樣沉寂。
伯爵夫婦的臉都吓得跟死人一樣蒼白。
波洛換了一種比較溫和的口氣說:“否認是沒有用的。
這是事實,是嗎?”
伯爵怒吼起來:“請問,先生,你有什麼權利──”
他的夫人打斷了他,用她那小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不魯道夫。
讓我來說。
繼續否認這位先生所說的,是沒有用的。
我們還是坐下來,好好談談。
”
她的聲音變了,雖然仍富有南方腔調,但是,突然變得更為清楚鋒利。
毫無疑問,是道道地地的美國音。
伯爵沉默不語。
他聽從了他妻子的手勢,兩人都在波洛對面坐下。
“你的話很對,先生,”伯爵夫人說,“我是海琳娜?戈爾登伯絡,阿姆斯朗太太的妹妹。
”
“今天上午,你可沒有告訴我這一事實,伯爵夫人。
”
“沒有。
”
“事實上,你丈夫和你所說的一切,隻不過是謊言而已。
”
“先生,”伯爵生氣地喊了起來。
“别生氣,魯道夫。
波洛先生說的事實是很殘酷的,但也是否認不了的。
”
“我很高興,你能如此直言不諱地承認事實,夫人。
那麼,請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要塗改你護照的教名?”
“這完全是我做的。
”伯爵插了進來。
海琳娜平聲靜氣地說:
“當然,波洛先生,你能猜出我的理由──我們的理由。
被害人是殺害我那小侄女的兇手,他害死了姐姐,搗碎了我姐夫的心。
那是我最愛的三個人。
他們就是我的家──我的一切!”
她的聲音充滿了激情。
她真是她母親的女兒。
那位著名演員的演出,她那情感的魅力曾經感動得無數觀衆失聲落淚。
她繼續往下說,但平靜多了。
“整個車上,也許,我是唯一一個最有正當的殺他的動機的人。
”
“你沒有殺他嗎,夫人?”
“我向你發誓,波洛先生,我丈夫知道我,也可發誓──盡管我最有可能殺他,可我連碰也沒碰過那人。
”
“我也發誓,先生,”伯爵說,“我用名譽擔保,昨天晚上,海琳娜一刻也沒離開過包房。
正如我說的,她服了一片安眠紅。
她是完全無罪的。
”
波洛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用名譽擔保。
”伯爵又重複了一遍。
波洛微微地搖了搖頭。
“那麼,在護照上改名的,是你羅?”
“波洛先生,”伯爵激動地說:“請想一想我的地位。
你以為,我能讓我的妻卷入一個令人厭惡的弄事案子嗎?她可是無罪的,我知道。
但她所說的,句句是事實──由于跟阿姆斯特朗家有關,她馬上就會被懷疑的。
她會被傳訊,也許還會被逮捕。
既然惡運使得我們跟雷切特同車,我感到,隻有這個辦法了。
我承認,先生,上午我所說的全是假的,但是除了一點──我的妻子昨天晚上沒有離開過包房。
”
他說得這麼認真,令人難以否定。
“我并沒有說,我不相信你,先生。
”波洛慢吞吞地說。
“你的家族,我知道,是古老而值得自豪的。
要是你的妻子卷入一個令人不快的刑事案子,這确是痛苦的。
這一點,我倒很同情你。
然而,你妻子的手帕,确實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