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約聽到客廳裡傳來的說話聲,他悄悄地推開客廳的門,靠着門框往裡觀望……
客廳裡燈火通明,裝飾闆具現代派的格調。
客廳的盡頭騰出來作了臨時舞台,用一塊漿洗過的床單作幕布,幕開啟着,一張橢圓形的餐桌擺在中間,鋪着白台布,上面放着杯盤刀叉。
舞台上坐着一位姑娘,漂亮的淺棕色頭發技散在肩頭,身上一條小姑娘穿的粉紗裙,顯得那樣别出心裁,兩條修長的腿穿着白短襪……艾勒裡想,這大概就是愛瑪了,真是那種讓男人心神搖蕩的女人。
她旁邊的一位戴着大白兔的面具,毛茸茸的脖子上紮着一個鮮紅的大蝴蝶結,兩隻大耳朵直豎着,嘴正一張一合地說着台詞;大白兔的身邊是個扮成懶耗子的角色,一張笑眯眯的小臉,動作懶散,一副永遠也睡不醒的樣子;他們的身後站着一位男人,貼着掃把式的眉毛,系一條花點子蝴蝶結,一身老式服裝,頭戴一項布制的高帽子。
他們排練得很認真,一點也沒有發現艾勒裡的到來。
艾勒裡看出這是《艾麗絲神遊仙境》中的一幕。
觀衆是兩位婦女,坐在綴着白邊的沙發上。
一位是滿頭白發的老夫人,一位是個紅頭發的漂亮女人,穿着銀色的夜禮服,鑽石項鍊和耳墜閃閃發光。
艾勒裡想起一個月前的那次酒會上,他見過這個女人,那時她跟幾位夫人和歐文在一起。
等到帷幕晃晃悠悠地合上,艾勒裡鼓着掌走進客廳:“真是太妙了!”
客廳裡的人都轉過頭來。
歐文摘掉帽子,迎了上來,塗了油彩的臉顯得有些滑稽,胖胖的體态顯示出一派意滿志得的樣子。
他伸開雙臂,用誇張的高聲說道:“歡迎光臨,我們的大偵探先生,一定又是什麼棘手的案子使您耽擱了!”
“是糟糕的天氣。
”艾勒裡微笑着,挪榆地說,“歐文,我真不明白你怎麼進了金融界,你應該上百老彙。
”
“是嗎,”歐文得意地笑着,“來,我給你介紹一下。
”他指着沙發上那位白發老夫人,“勞拉的母親,曼斯菲爾德夫人。
”老夫人微微一笑,點了點頭,艾勒裡彬彬有禮地鞠躬,可他覺得老夫人的眼神報機警。
“一個守護神。
”艾勒裡想。
歐文又指着穿銀色夜禮服的漂亮女人:“這位您見過,現在應該叫喬納太太,信不信由你,她就是那個大白兔的夫人。
”歐文哈哈大笑,讓人覺得不免有點失禮。
艾勒裡笑着鞠了一躬,緊接着說:“非常榮幸又見到您,請允許我猜一下,喬納太太,莫非您就是著名建築師博羅·喬納的太太?”
“過獎了,過獎了,不過是做了幾個小盒子。
”大白兔摘下面具,露出一張其貌不揚的瘦臉,兩眼閃閃發光,嗓音有些沙啞,叫人覺得有點怪。
他握着艾勒裡的手,友善地笑着說:“我們有兩年多沒見面啦!”
博羅·喬納,兩年前,在偵破舒爾茨謀殺案時,他憑着豐富的建築學知識,指證了兇手,給艾勒裡留下深刻印象。
這幾年,他在建築界越來越有名氣,他建造的别墅讓那些富豪競相争購,也讓他着實發了财。
聽說他最近娶了一位年輕貌美的妻子。
看來歐文的新居也是他的傑作。
艾勒裡說:“喬納太太,您的丈夫十分聰明。
兩年前,他一下子就把兇手給辨認出來了。
”
“我一直說博羅是個天才,”喬納太太笑着低聲說,“可他就是不信任我,認為我是這個世界上唯一欣賞他的人。
”
“得了吧,又來了,卡羅琳,你以為奎因先生會相信你的話?”喬納盡管笑着抗議,但兩眼的光芒卻消失了,一絲陰影掠過他的眼睛,他瞥了歐文一眼。
歐文顯然還在興奮中,他拉着艾勒裡的胳膊,嘻嘻哈哈地說:“我的太太勞拉,一隻可愛的懶耗子。
”他指着那個扮演懶耗子的小個子婦女。
曼斯菲爾德夫人頓時收斂了笑容,歐文在公開場合這樣評介自己的妻子,連艾勒裡也覺得有點難堪。
一個月前,認識歐文時,這位嬌小玲珑的夫人不在他的身邊。
艾勒裡注意到勞拉神情倦怠,面頰松垂,眼角有些細微的皺紋。
“可憐的女人。
”艾勒裡想。
勞拉向艾勒裡禮貌地笑了笑,可艾勒裡覺得這笑很勉強,含着無可奈何的苦澀,顯然她對被自己的丈夫在客人面前如此介紹局促不安。
艾勒裡想說些安慰的話,可歐文已經拉着他轉向舞台上的那位姑娘。
“看吧!這位是天下獨一無二的演員愛瑪,美麗的愛瑪·韋爾斯!”歐文得意揚揚的聲音聽起來像牲口販子在展示一頭獲獎母牛。
“韋爾斯小姐,來見一見我對你說過的破案專家,大偵探艾勒裡·奎恩先生。
”
“奎因先生,您方才看到我們排戲了吧,但願您不是來這兒辦公事的。
”愛瑪的聲音帶着甜味,短裙下的大腿十分誘人。
艾勒裡想一定有不少男人為這聲音得了糖尿病。
“哦,不,不!”艾勒裡向她說,“很高興認識您,您穿着戲裝更迷人。
”
“奎因先生,您一定以為看到了一群瘋子。
”歐文一邊請艾勒裡坐下,一邊笑着說,“實際上這全是愛瑪的主意,我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