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的詞句,“告訴我們你的故事。
告訴我們一切,無論是多麼微不足道。
”
露易莎·卡比安的指尖飛馳過金屬圓點,她再度點頭,唇角露出一撇令人錯愕的陰森表情,她舉起手來開始叙述。
露易莎借由史密斯小姐述說的故事如下:她和黑特太太于前一晚十點半時回到卧房,露易莎換好衣服,她母親把她送上床,她上床的時候是差十五分十一點,她知道确切的時間,因為她曾經用手語問她母親當時幾點。
當時露易莎頭靠在枕頭上,膝蓋翹得高高的,點字闆擺在她的膝蓋上,黑特太太告訴她,她要去洗澡。
露易莎估計,其後大約四十五分鐘的時間,她沒有和她母親溝通,然後黑特太太從浴室出來(她假定),開始又用點字闆和她聊天,雖然聊的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母女倆讨論露易莎的夏季新衣——她心裡卻感到不安……
此時,哲瑞·雷恩先生有禮貌地打斷露易莎的叙述,在點字闆上拼出下列問題:“你為什麼覺得不安?”
她哀傷困惑地搖頭,手指微微顫抖。
我不知道。
隻是,個感覺。
雷恩輕按她的手臂作為回答。
在母女閑談夏季服裝的同時,黑特太太抹着爽身粉,她浴後的習慣,露易莎知道,因為她聞到爽身粉的味道,她和她母親共用的那盒爽身粉,随時都擺在兩張單人床中間的床頭桌上。
就在這個時候,史密斯小姐進來,她知道,因為她感覺到史密斯小姐觸摸她的眉毛,而且問她還要不要吃水果,她用手勢說不要。
雷恩抓住露易莎的手指叫她暫停。
“史密斯小姐,你進卧房的時候,黑特太太是不是還在抹爽身粉?”
史密斯小姐說:“沒有,先生,我猜她才剛抹完,因為她正在穿睡衣,而且正如我以前說過,桌上爽身粉的蓋子松松地蓋着,我看見她身上有粉末的痕迹。
”
雷恩問:“你有沒有注意,是否有滑石粉撒在兩張床中間的地毯上?”
史密斯小姐說:“地毯是幹淨的。
”
露易莎繼續說。
史密斯小姐離開後才幾分鐘——雖然露易莎不知道正确的時間——黑特太太就如常地對她女兒道晚安,然後上床。
露易莎确定她母親是在床上,因為過了一會兒,她不知所以地心血來潮,爬下自己的床又去吻了她母親一下,老太太高興地拍她面頰以示安心,然後露易莎返回自己的床,這才入睡。
薩姆巡官插嘴:“昨晚你母親有沒有表示她擔憂什麼?”
沒有。
她似乎溫柔安詳,就像她平常待我一樣。
“然後發生了什麼事?”薩姆拼出這個問題。
露易莎哆嗦一下,她的手開始發抖,米裡安醫生焦慮地看着她,“或許你們最好暫停,巡官,她有點激動。
”
崔維特船長拍拍她的頭,她迅速伸手上去抓住他的手,并且捏得緊緊的。
老人臉紅起來,不一會兒就把手抽回去。
然而露易莎心裡似乎舒坦了些,她抿着唇以極快的音律又開始比劃,顯示内心随着壓力、但執意繼續進行的決心。
她時醒時睡,夜晚和白天對她而言都是一樣,她向來就不會睡得很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但是突然間——當然,至少數小時以後——她赫然驚醒,雖然什麼也聽不見,但是她所有的感官都警覺起來。
她不知道是什麼使她醒過來,
但是她确知事有蹊跷,她清楚地感覺房間裡有個陌生的東西,非常,非常靠近她的床鋪……
“你能不能說得更具體一點?”布魯諾檢察官要求她。
她的指頭比劃。
我不知道。
我無法解釋。
米裡安醫生環抱自己高大的身體,歎口氣,“也許我應該說明一下,露易莎向來就具有一種超靈能力,這是她感官殘障的一種自然發展。
她的直覺,也就是所謂的第六感覺,向來比常人敏銳,我完全相信,這是她完全喪失視力和聽力所造成的一種結果。
”
“我想我們可以了解。
”哲瑞·雷恩先生輕聲回答。
米裡安醫生點頭,“有可能隻是一個震動,或身體移動所散發的氣味,或隻是感覺有腳步迫近,都會觸發這個不幸女子的第六感覺。
”
又聾又啞又瞎的女人急急地繼續……她醒過來,無論床邊是誰,她感覺,反正是不應該在那裡的人。
然後她再度感到一股奇異無形的情緒,令她不安——她有一種沖動想發出聲音,想嘶喊……
(她張開美麗嘴巴,發出一個像哽咽的貓鳴,完全不像任何一種正常的人聲,使在場所有人都脊背發冷,此情此景委實恐怖——眼看一個安靜平實、略微發胖的小婦人,發出一種動物受驚的扭曲哭号。
)
她合上嘴,像沒發生任何事似地繼續描述。
當然,她接着說,她什麼也聽不見,自十八歲開始,她就活在一個完全無聲的世界,但是知道事有不對的直覺仍舊揮之不去。
然後,她的嗅覺像受了無形的打擊似的,她又聞到爽身粉的味道。
這太奇怪,太出乎意料,太莫名其妙了,
她比原來更加緊張。
滑石粉!可能是母親嗎?然而——不,她知道不是母親;她不安的直覺告訴她,是别人——某個危險的人。
在那混亂的一刻,她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