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擾,有多困擾!我甚至開始懷疑我依感官察覺的證據——我餘下的四樣感官。
”那兩個人惶惑地面面相觑。
“算了,”雷恩猝然說,“現在我可以告訴你們,我已經做出一項決定。
我眼前有兩條确鑿可循的調查方向,我打算循線追蹤,這兩條線索都還沒被碰過。
”
“線索?”巡官忍不住發作,“又來了!還有什麼鬼線索沒有被碰過,你說?”
雷恩既沒有笑容,也沒有停止踱步。
“那氣味,”他喃喃地說,“香草的氣味。
這是其中一樣,很特别——把我給難倒了。
對這點我有一個理論,我打算徹底追查。
如果上蒼憐惜我的努力的話……”他聳聳肩,“另一樣我想現在先不要提。
但是那點十分令人驚奇,十分難以想象,而又十分合乎邏輯……”他不給他們有機會吐露顯然脫口欲出的問題,就緊接下去說,“巡官,告訴我,就全局而言,你對這件案子有哪些方面是确信不疑的。
我們最好彼此坦白,有時候同心協力比獨立思考更有成就。
”
“這才像話,”薩姆神采奕奕地說,“大家合作。
對我而言情況很明白,兇手在上周六晚上,或者說周日清晨,溜進卧室想在梨子裡下毒。
梨子是要給露易莎的,那個人知道她第二天早上會吃。
當兇手還在房間裡的時候,黑特太太醒過來,做了什麼動作或喊出聲來,兇手一時慌亂就往她的頭打下去,可能根本就沒有意思要殺她,隻是要讓她住口。
那個老女魔之死,依我看,是意外。
布魯諾同意我的看法,我看不出有什麼值得懷疑的理由。
”
“換句話說,”哲瑞·雷恩先生喃喃地說,“你和布魯諾先生都相信,謀殺黑特太太是非蓄意的,是在不可預料的情況下臨時犯罪?”
“對。
”薩姆說。
“我完全同意。
”布魯諾說。
“那麼,先生們,”雷恩和氣地說,“你們兩位錯了。
”
“我——你是什麼意思?”布魯諾質問——一副防禦的态勢。
“我的意思是這樣。
我心中毫無疑問,黑特太太被殺是蓄意的,甚至在兇手尚未踏入那間卧房以前,她就已經是陰謀中的受害對象,而且,兇手根本就沒有意思要毒死露易莎·卡比安!”
他們沉默地咀嚼這段話,那兩個人的眼中都充滿疑惑,一副等待解答的表情。
雷恩平靜而審慎地提供答案。
“我們先從,”他先在爐火前坐下,沾一口酒之後說,“露易莎·卡比安說起。
表面上的證據是什麼?從針筒和毒梨子看來,似乎很顯然,二氯化汞是針對露易莎而來——她喜歡水果,而唯一的另一個習慣從同一個碗裡拿水果吃的黑特太太,一般來說并不喜歡水果,特别是讨厭梨子。
有一隻梨子被下了毒,所以表面上看來,兇手故意選一種他知道露易莎會吃而黑特太太不會吃的水果,這顯然就造成謀取露易莎的性命是主要動機的印象,如你們兩位先生所認定——事實上,這個理論還因為一項事件而愈為加強,就是在此二度陰謀的前兩個月,第一次謀害她性命的陰謀在最後一刻功敗垂成。
”
“是,先生,”巡官說,“對我來說事實看來如此。
如果你能證明不是這麼一回事,你就比我厲害。
”
“我能證明,巡官,”雷恩平靜地回答,“請仔細聽我說,如果兇手期待露易莎·卡比安會吃那顆梨子,那麼你們兩人就說對了。
但是他真的期待她會去吃那顆毒梨子嗎?”
“怎麼,當然了。
”布魯諾一臉訝異。
“抱歉我必須反駁你,可是他并沒有。
基于下列理由:從一開始我們就可以假定,兇手,無論是家庭的成員或者不是,至少對房子裡最隐秘的細節都一清二楚。
這個假定是很有根據的,例如說,他知道露易莎每天下午兩點半在餐廳喝蛋酒奶;例如說,他對這座房子清楚到能夠發現顯然沒有其他人曉得的一件事——連接實驗室和卧室的煙囪和壁爐的秘密;例如說,他知道收藏曼陀林琴的确切地點,他當然也對實驗室和裡面的東西十分熟悉。
“顯然,這些都足以證明,這名罪犯對所有完成他的計劃所需的細節全然知悉。
現在,如果他知道這些事項,他必須也知道露易莎對她的食物和飲料十分挑剔,因此必須了解她不會吃腐爛或者過熟的水果。
總之,也沒有多少人會——特别是當裝那隻爛梨子的同一個碗裡還有其他成熟、新鮮、沒有腐壞的同類水果時。
而且謝林醫生的分析報告中指出,那隻梨子在注射二氯化汞之前就已經腐壞了,由此看來,兇手是刻意用一隻爛梨子下毒。
”
他們聽得屏氣凝神,雷恩淡淡一笑,“這個事實不讓你們覺得很奇怪嗎,兩位先生?在我看來這委實太不尋常。
“現在,你們可能提出異議,可能會說這是意外——房間裡那麼黑,他可能無意間從碗裡拿到一隻爛梨子而不自知。
甚至這麼講也沒有辦法完全說得通,因為即使隻靠觸摸,也很容易可以分辨水果有沒有腐爛,手指觸在腐爛的果皮上會比較滑溜。
可是假設我們讓這個說法成立——選到一顆爛梨子純粹是意外,我仍可以證明并非如此。
“如何證明?事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