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我聽到他說,“那是一定的,這種人我以前碰過,難纏得很。
”
“如果說,”我酸溜溜地對着體谟說,“你願意讓我參與調查的話,我想請教,她未婚,對不對?”
休谟點點頭,父親冷漠地微笑着,“這不關你的事,佩蒂。
你不覺得最好先回克萊先生那兒嗎?小克萊先生可以陪你回去……”
“不,”我撒嬌地說,“幹嘛呢——我已經成年了,這你知道的,親愛的巡官。
這個女人權力的秘密是什麼?一定和色情交易有關……”
“走吧,佩蒂!”
我去找傑裡米,我相信,從他那兒可以挖出我想要的東西。
他一定熟悉這個女人的身份,以及她在裡茲市的邪惡權威,這個可憐的男孩看起來很不安,絕望地想轉移我的目标。
“這個嘛,”他終于開口,避開我的視線,“她好像有個綽号,叫什麼‘邪惡女王’之類的。
”
“是嘛!”我手指一彈,“你們也未免太老古闆了,無聊的偏見!爸爸還以為我是養在修道院裡的小百合呢。
凱瑟夫人,沒錯吧?老天!這些男人幹嘛都那麼怕她?”
“這個嘛……凱尼恩。
”他聳聳肩,“他隻不過是個小角色,我猜他也拿了凱瑟的賄賂,掩護她的罪行。
”
“她手上也有魯弗斯·科頓的把柄,對不對?”
他的臉忽然紅起來,“哎呀佩蒂——我怎麼可能知道這些呢?”
“嗯,你是不可能知道。
”我狠狠咬着嘴唇,“那個女人!真是醜死了,現在我全懂了。
我猜,參議員和這個醜婆娘之間,也有某種合作關系吧?”
“沒錯,是有這樣的流言。
”傑裡米喃喃地說,“好了,佩蒂,我們現在可以離開了吧,這裡不是你應該待的地方。
”
“這裡才不是你老祖母該待的地方!”我叫起來,“你自稱是男人,這一套——什麼男人自己的事,什麼隻有男人能參與,這些老古董思想全該下地獄去——這也是為什麼——不,傑裡米,我非待在這兒不可——老天幫忙,可别讓那個醜老太婆犯在我手裡!”
接着,發生了一件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
經過了數小時的調查,直到當時為止,參議員謀殺案的偵查方向仍然毫無頭緒,現在回想起來,如果沒找到那封信的話,我不知道接下來會怎樣。
根據結案後的分析,我猜想,其實也沒有什麼差别,兇手和參議員之間看起來一點關系也沒有,那封信的出現不過是拖延時間,讓兇手得以逃脫而已……
一位刑警走進書房,手上揮舞着一張皺皺的紙,“嘿,休谟先生!”他大叫道,“大好消息,我在樓上參議員卧室的保險箱裡找到這個,還有這截木盒子。
”
休谟搶過那張紙,像是溺水者抓住救生圈一般,我們圍攏過去。
即使凱尼恩這種懶洋洋的人——這家夥是進化論活生生的例子,從他身上,我簡直可以看到他寒武紀祖先在海底爛泥巴裡打滾的德性——都生龍活虎起來,紅色的下巴随着急促的呼吸而顫抖着。
房間裡靜默無聲。
休谟緩緩念道:
親愛的佛西特參議員:
這截被鋸開的小玩具,是否讓你想起了什麼呢?你參觀監獄木器部時沒認出我來,可是我認得你,化成灰我都認得。
這真是我阿倫的大好機會。
大惡棍,你給我聽着,我很快就要刑滿出獄,出獄的那天晚上,我會打電話給你,你——你必須就在你的老巢交給我五萬美金。
參議員,你現在
身份不同了,你——否則我會到處宣傳那個故事……
不過你是聰明人,乖乖交出錢來,否則小阿倫就要你好看,别耍花樣。
阿倫·得奧
我看着那筆拙劣的鉛筆字,每個字母都是粗人的印刷體——髒兮兮的,沾着指印污漬,而且錯别字一堆,用詞不雅,顯然是個粗鄙又執拗的人——我不禁打了個哆嗦,忽然之間,冷冷的黑影籠罩着這個房間,我明白,那是山頂監獄的影子。
休谟的嘴緊緊地閉成一條直線,從鼻子裡哼了個冷笑。
“好啦,”他慢吞吞地說,一面把那張紙折起來收進皮夾,“這就是我在找的東西,剩下的——”他停下來,找不出适合的詞,我忽然害怕起來,可不會發生什麼事情吧……
“慢慢來,休谟。
”父親平靜地說。
“相信我,巡官。
”
檢察官拿起電話,“接線生,幫我接阿岡昆監獄的馬格納斯典獄長……典獄長嗎?我是休谟檢察官,抱歉三更半夜把你從床上拖起來,想必你聽說了吧?……佛西特參議員今天晚上被謀殺了……是的,是的。
不——請問一下,典獄長,阿倫·得奧這個名字你有印象嗎?”
我們靜靜地等着,休谟把聽筒壓在胸部,眼神空洞地看着壁爐。
大家一動也不動。
接着,很快地,檢察官的眼睛亮了起來。
他一邊聽一邊點頭道:“馬格納斯典獄長,我們馬上趕過去。
”然後挂了電話。
“怎麼樣?”凱尼恩啞聲問道。
休谟微笑着:“馬格納斯查過這個叫阿倫·得奧的囚犯了,他是屬于木器部的,今天下午剛出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