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愈想就愈覺得這個主意不壞。
佛西特醫生對父親來裡茲的真正任務已經心裡有數,這一點我是确定的,再加上我天真的外貌,我看不出他憑什麼不會像很多其他更聰明的惡棍一樣,掉進美人計的陷阱裡。
于是,我瞞着父親開始接近這位短須紳士。
我的第一個行動就是選擇某一天遇見他——喔,完全是湊巧!
“薩姆小姐!”他驚呼,以鑒賞家的熱切眼神仔細打量着我——我已經為這次相遇精心打扮過,刻意顯示出我的優點,“真是愉快的驚喜!我一直打算去看你。
”
“真的嗎?”我淘氣地問。
“喔,我知道我太怠慢了,”他笑着,用舌尖舔舔嘴唇,“不過——我現在要向您賠罪!小姐,請您和我共進午餐。
”
我故作扭捏狀,“佛西特醫生!您的占有欲很強,對不對?”
他雙眼發光,撚着短須:“遠超過你所能想象到的程度,”他以低沉而親密的語調說着,然後牽起我的手輕輕一捏,“我的車在這兒。
”
于是我歎了口氣,讓他扶我上車。
看到他在我身後朝着那位面貌兇惡的司機路易斯使了個眼色,然後把車開到公路旅館——就是我和父親幾個星期前,與卡邁克爾碰面的那家——我想旅館老闆認出我來了,他暧昧地看了我一眼,極其恭敬地帶我們到一間私人用餐室。
我原以為自己必須扮演維多利亞時代小說的女主角,為維護自己的名譽而戰,幸好最後失望了。
佛西特顯示他是個有魅力的主人,我對他的評價因而提高了一些。
他并不粗魯,想必他是把我當成一個年輕新鮮的潛在獵物,不想因為太急而吓跑我。
他讓我享用了一桌精緻的午餐和風味絕佳的葡萄酒,隔着餐桌握了我的手一下,然後就送我回家,言談間沒有說錯任何一句話。
我扮演心慌的少女,焦急地等待着。
我沒有錯估我的“情人”,幾天之後的晚上,他打電話邀請我到城裡的劇院——有家公司要演出舞台劇“坎迪德”,他覺得我應該會想看。
我已經看過“坎迪德”六次了——好像無論是大西洋此岸或彼岸,每個獻殷勤的男人都會覺得,這出蕭伯納的劇作是風流韻事的序幕。
盡管如此,我還是嬌聲道:“噢,醫生,我從沒看過這出戲,真的好想看!聽說很震撼人心呢!”(這完全是胡扯,因為和當代那些更有震撼性的劇作比較起來,這出戲溫和得就像是春日夜晚。
)——他聽了低聲笑起來,答應次日晚上來接我。
戲隻是平平淡淡,但我的男伴表現得無懈可擊。
來看戲的人很多,都是裡茲最知名的人物,太太們打扮得珠光寶氣,先生們則多半有着松弛的紅色下巴,雙眼透出政客的狡猾。
佛西特醫生如影随形般徘徊在我四周,然後故作不經意地建議“大家”到他家喝杯雞尾酒。
哈!我佩辛斯真是冰雪聰明,完全被我料中——我擺出疑惑的表情。
這樣妥當嗎?我是說——他中氣十足地笑起來,當然妥當!為什麼,親愛的,令尊不可能提出反對意見的……我歎口氣,扮出的表情活像是個愚蠢女學生做了一件非常、非常淘氣的事情。
然而,這個夜晚并不是沒有危險。
大部分的人在一路上逐漸散去,等我和醫生抵達他那個大而幽暗的房子時,一大群人居然隻剩下兩個——他和我。
我承認,當他替我打開前門,我踏入那個上回躺着一個屍體的房子之時,内心的确隐隐有些不安。
比起眼前活生生的危險,我更害怕之前的那個死人。
經過參議員的書房,我注意到裡面的陳設都被重新布置過,一切命案的痕迹都已經抹去,我不禁松了一口氣。
結果我這次的來訪,最大的收獲就是讓佛西特醫生降低戒心,而且挑起他的胃口。
他不斷說服我、找各種借口給我灌雞尾酒,不過我可是上過喝酒大學的,控制酒量是必修課程,他一定很驚訝我酒量這麼小,沒注意到我很努力裝出喝醉的樣子。
于是他卸下了紳士的臉孔,再度恢複本來面目。
他把我扶到躺椅上,熟練之極地開始跟我親熱。
我既要發揮優雅舞者的靈巧,又得展現如哲瑞·雷恩般的表演天賦,以防止自己吃虧或被揭穿。
雖然好不容易才得以掙脫他的懷抱,不過我還是很得意:不但能拒絕他的進攻,同時還讓他保持對我的興趣。
看得出來,他盼望着要好好享用我這道可口佳肴,我心中猜想,他的樂趣有一半就來自于這種期待心理。
既然攻破了他的心防,我也就毫不客氣地長驅直入。
我造訪佛西特老巢的次數愈來愈頻